第12章 孩子你听清楚了(1 / 1)

她起身,站到炕前,直直地看着五个孩子,一字一句道:

“大人之间的事情,我不会瞒着你们。你们爹做了什么事,今天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我是你们亲娘,我不会扯谎,也不会把你们当瞎子哄。”

“你们几个,今天得做个选择。”

她顿了顿,语气压得更低了些,却仿佛石子砸入平静湖面。

“我和你爹,要离婚。”

张翠娥句话像一颗炸雷,“轰”地一声在屋里炸开。

李家宝首先愣住了,大眼睛一眨一眨,随后撇嘴,小声说。

“那……那我就不要你了,你坏,是奶奶说的,你克爹,还要把我们带走饿死!”

张翠娥一愣,眉眼瞬间冷下来,脸上的血色似乎褪去一层。

她还没开口,李晓梅抢在前头插话,小嘴一翘。

“谁要跟你过啊?你又丑又穷,爹说了你天天臭著脸没人喜欢。李老栓都不待见你,谁还愿意跟你过日子?”

张翠娥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浑身发寒。

她看着自己生的骨肉,一个接一个地,像小刀子一样剜在她心口上。

这不是第一次听,但重生一世再听到,仍旧冷到了骨子里。

再看李秀英,十五岁的女儿已经出落得像个小大人,一副冷漠的神情,双手抱臂:

“我不想跟你走。镇上的知青说,离婚女人会影响家庭成分。我还想去县里读高中,你要真离了婚,我一辈子都得抬不起头。”

张翠娥闭了闭眼。

好,连她最寄望的这个,也把她当成了“拖油瓶”。

张翠娥嘴上却什么都没说,转头看向另外两个女儿。

李彩凤皱着眉,眼神坚定。

“我跟你。你吃了那么多苦,换不来爹一句好话,我不忍心。”

李桂花咬著唇,也走上前一步。

“我也走,我怕刘寡妇打我。”

两个孩子眼里都有怯意,可那怯意里,却夹着真心。

张翠娥笑了,笑得有些凉。

她点点头,没骂,也没哭,只是淡淡道:

“好。”

“谁想跟着妈,就跟妈走。谁不愿意,妈也不强求。”

屋里安静得可怕。

张翠娥站着,目光在五个孩子脸上扫过,一张张脸,各怀心思。

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淡淡地转身。

“你们怎么选的,我都记下了。”

说完,她走回屋,躺上炕,背对着他们,眼皮都没抬一下。

“不是不走,是时候还没到。”她在心里默念。

“这婚,我一定离。但不等分完家产,我不走半步。”

她绝对不会做那个哭着离家、净身出户的怨妇。

这一世,她要让李老栓知道,欺她辱她的代价有多高!

窗外风声呼啸,屋里却饿得肚皮贴背。

时间一点点过去,几个孩子开始小声议论。

“娘今天真的不管我们了?”

“她都没做饭……”

“真要饿死咱吗?”

张翠娥闭着眼,一动不动。

但她的心却在微微颤著。

那些话,她不是没听见。

只是她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不能再惯。

可终究,她还是叹了一口气,翻身下炕。

“罢了,再狠,也得留一口命给他们。”

拿了个破铝锅,抓了一把野菜,又加了点杂粮末子,熬了锅清汤寡水的野菜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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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后,她只是把锅放在桌上,一句话没说。

孩子们一窝蜂围了过来,刚要动筷子,张秀英一皱眉:

“就这?你是故意的吧?”

张翠娥回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嫌弃你可以不吃,我没拦你。”

夌秀英“哼”了一声,饭一口没动,转身骂骂咧咧回了屋。

夌彩凤、夌桂花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吃著,吃得很快,像是怕被抢了似的。

“好吃。”夌桂花小声说了一句。

张翠娥没说话,这饭虽然是最普通的野菜糊糊,但确是用灵泉水煮的,不好吃才怪。

倒是夌小梅一拍桌子,冲著锅瞪眼。

“你是想饿死我们吧?就这也叫饭?”

夌家宝也噘嘴。

“我才不吃你煮的,奶奶那儿还有猪油拌饭呢!”

两人一转身,推开门就往奶奶家跑去。

门“咣”地一声合上。

张翠娥盯着那扇门,眼睛微垂,手指却慢慢收紧,骨节发白。

她没有追,也没有喊。

只淡淡地说了句。

“跑得挺快,最好以后也别回来哭。”

夜风吹进来,带着凉意。

张翠娥看着桌上剩下的野菜糊糊,忽然觉得心空了一块,但又冷静得像一块石头。

这一夜,张翠娥没睡。

她靠在炕头,身子没动,眼神却一刻不停地在算计。

屋外的风吹了一整夜,门没响过一次。

夌老栓——没回家。

张翠娥冷笑一声:

“呵,今晚怕是睡在刘寡妇床上了。”

这一场闹腾,把他们的脸撕得干干净净。

以前夌老栓还有几分遮掩,装模作样地回个家、哄哄孩子。可现在,连这点遮羞布都不要了。

光明正大地过去睡了——

“好啊,那我张翠娥可也不装了。”

她目光渐冷。

“你既然要丢脸,那咱们就一起丢到底。”

天还没亮。

张翠娥扎紧头绳,换上那身最利索的旧衣裳,眼神锋利如刀。

今儿个这事,她要干得干净彻底,绝不让夌老栓再有一点“脸面”可回旋。

她打着手电筒出门,转身就敲响了王婶子的门。

“王婶子,起来,咱们今晚去捉奸!”

王婶子迷迷糊糊开门道。

“啥?白天不是刚被捉了?脸都肿了啊她!”

再一看张翠娥那眼神,立马鸡血上头,哈着气穿上大衣。

“走!我今天非得看看那对狗男女还能躲到哪儿去!”

不到半个时辰,赵嫂子、刘桂花和三妮娘全被召集出来,个个穿着棉袄,手里拎着手电筒和擀面杖,女将出征,脚下生风。

“咱先不砸门。”

张翠娥压低声音,眼里透著精明与狠厉。

“先听墙根!”

村西头,刘寡妇那屋墙是老土砖砌的,窗户糊著几张早就皱巴巴的油纸。

这玩意儿隔不住风,更隔不住那点床板和人声的热浪。

月色灰濛濛的,冷风一吹,院门口那株老枣树“咔啦啦”晃得人心跟着发紧。

张翠娥蹲下身,轻手轻脚,把耳朵贴上土墙,一抬手示意:静听!

果然,里头那动静扑面而来,像山呼海啸卷进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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