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给我耍赖！”
“你们俩一个字不识，满口都是计，刚才签字时是谁说‘她带不走就是咱的’，谁笑着拍著胸口说‘白送一间不亏’？”
“现在人家一转手卖出两百块，你们就想赖？！我告诉你们，协议是你们签的、手印是你们按的、章是我盖的，想反悔？门儿都没有！”
妇女主任也不惯他们。
“别以为你们俩成天哭穷就能耍混，今天我也站张翠娥这边——谁敢拦，别怪我上报镇妇联！”
李老栓看着村长和妇女主任的脸，不敢继续说话。
转头再看着张翠娥数钱的手，像一把刀在自己心头划来划去，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响。
他脸色煞白，嘴角不停抽搐，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地上！
他疯了一样转头瞪向刘寡妇。
“你出的主意？！你说的‘她住不进去’？！你不是说‘房子她拿了也得乖乖吐回来’？！”
“现在呢？！现在她卖了！两百块现钱！眼皮子底下卖了！”
刘寡妇本来就被村长怼得没脾气，此刻也急了。
“我、我哪知道她转手就卖啊？！她、她不是一贯胆小、只会哭的吗？我……我怎么知道她真敢干这事的？！”
李老栓听完这话，气得当场暴跳如雷，一指刘寡妇的脸：
“你就是个扫把星！老子房子都搭进去了！你就为了争那一口气，非得让我把东屋写出去，你现在可满意了？！”
“你看她数钱！你看她那笑！你看看我他妈还剩下什么？！”
刘寡妇脸色一青，火也上来了。
“你他娘自己窝囊怪我？不是你自己非得装大方？听到她要起诉你你吓得腿都软了，我说拿房子抵债你还乐得屁颠颠！现在出事了反倒赖我？！”
“你个废物！你没本事自己还不认账？！”
两人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你一句我一句，从骂到吼，从吼到推，从推到差点动手。
围观村民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村长叹了口气。
“栓子，这都是你活该，谁让你眼瞎不听劝。”
听到村长开口，围观的人再也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我滴个天！李老栓刚签完字，房就没了！”
“这波翠娥姐属实是顶级大聪明，狗男女被她玩得团团转啊！”
“老天有眼，真给这婆娘翻了身！”
妇女主任也忍不住点头。
“张翠娥，你是真争气！你这算盘打得——绝！”
“狗男女还真配一对，连作死都这么合拍。”
张翠娥拎起布包，整了整袖口，扫了李老栓和刘寡妇一眼，最后一句话丢得干净利落：
“从今往后，我张翠娥一毛不?你们、一步不回头。”
她说完，一手牵着张彩凤，一手搂着张桂花，头也不回地走出那座曾经困了她十几年的院子。
背影越走越远。
张翠娥没有回头。
她也不需要回头。
她只知道，身后那片破屋，那堆破人，早已配不上她余下的人生。
就在她走出李家村的那一刻——
屋里传来一声尖锐的喘息：
“哎哟我天……我头……我的脑袋……”
王氏终于醒了。
她半截身子还挂在门槛上，被人用扇子扇著、凉水泼著，昏了一下午，这会刚醒转，嘴里又开始骂。
“张翠娥那个贱婆娘她敢偷老娘的钱！她敢打我孙子我——”
她话音还没落，目光一扫四周，才发现不对劲。
周围的村民不是围着她心疼，而是个个交头接耳，眼神躲躲闪闪，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看笑话神色。
她猛地一坐起身。
“咋了？！你们都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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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婶子小声嘀咕道。
“翠娥把你家东屋卖了。”
王氏耳朵一炸。
“啥玩意儿？！”
她挣扎着站起，冲著院子里的李老栓跑去。
结果——
只见李老栓就跟被抽空魂的麻袋似的，瘫在地上，眼神发直，嘴唇颤抖著喃喃。
“房没了……真卖了……都没了……”
王氏脸色瞬间从惨白变成铁青。
“你说啥？房卖了？！你给她了？！你是不是疯了你！！”
“我问你话呢老栓！！你是不是傻了你！！？”
“她都离婚了你还给她房？！你当房子是烂白菜啊你！！”
王氏眼睛瞪得快掉出来，一把掀开门口坐垮的板凳，冲著儿子劈头盖脸吼过去。
李老栓蹲在地上，满脸煞白，脸上的悔意和恨意混合得扭曲，一边喘气一边咬牙道：
“不是我，是……是她出的主意！”
他猛地抬手一指，狠狠瞪着刘寡妇。
“就是她！就是她说的——‘反正她也拿不走，房子给了也亏’！都是她出的馊主意！”
这一刻，他眼底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恶毒与厌恶，整个人像被剜了心。
“你个赔钱货！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我这辈子栽在你手里了！”
刘寡妇一愣，听到李老栓这一口一个“赔钱货”地骂，整个心也彻底凉了！
扭头尖声回怼道。
“呦呵，事儿成了你得意得跟二爷似的，现在砸锅了倒开始怪我了？！你当时说啥？你说‘翠娥傻’，你说‘等她卖不出去咱就找借口赖回来’！你忘了？你舔著脸说你聪明着呢！”
“你别把锅全甩我身上，老娘可不是你当年娶回来的‘老婆’，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王氏一听这话更炸了，眼睛都红了，气得哆嗦。
“你这个扫把星狐狸精，你勾引我儿子，你毁了我家的房子，骂你两句还敢顶嘴？！”
“你当我儿子是啥？是你的狗吗？！你还好意思在这儿指手画脚？你滚啊！你现在就给我滚！”
刘寡妇一撩裙子，指著王氏鼻子怒吼：
“你儿子就是个废物！光知道窝在我怀里哼哼，出了事就怂得跟耗子一样，还不是你教出来的？！你有脸说我？你自己养的狗咬了你自己，怨我？！要脸不要脸啊？！你个糟老太婆！”
“我打死你这个小妖精！”
王氏也不装虚了，抡起袖子扑了过去。
两人当场开撕！
刘寡妇直接甩掉一只高跟鞋，脚一跺，踩着砖地咔咔响，和王氏扭打成一团！
两个女人互相揪头发、挠脸、翻滚在地，连衣襟都扯裂了，刘寡妇那张被张翠娥打肿还没消的脸，立马又添几道抓痕，王氏耳边的金耳环都被撕飞出去，落在了鸡窝里。
围观村民目瞪口呆。
“我滴妈，这是真疯了！”
“狗咬狗都不带这么狠的！”
“可惜翠娥走早了一步，不然还能再来一记补刀！”
李老栓站在一边，脸色铁青，嘴角抽搐，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彻底被掏空的空壳。
曾经以为能翻身的“靠山”，此刻扯着他娘在地上滚；
曾经幻想的“自由人生”，如今只剩满地鸡毛。
而张翠娥呢？
人早就拿着两百块整钱、带着两个女儿，潇洒上路，连头都没回一个。
这一刻，李老栓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蹲下身，捂著脸，低声骂了一句：
“张翠娥，你他娘的才是真正的狠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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