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谁买东西不压价?更别说是院子这种大头了!
张翠娥看他表情忍不住笑了笑,忽然道:
“那不然……我现在重新讲个价?比如,七?九十九?”
贾大哥一怔,下一秒“噗”的一声差点笑出来,居委会大妈也忍不住在一边笑得直拍大腿:
“哎哟,嫂子......你还真是......!”
张翠娥挑了挑眉,笑笑没再开口。
贾大哥终于放下心头一口气,脸上露出疲惫又真实的笑意。
“说真的,这个房子我是真有感情,不过卖给你,我安心。”
张翠娥点点头,从布包里一叠钱票抽出来,交到他手里。
“那就成交。咱们走程序,办过户。”
第二天下午,镇建设所。
一张红头文件,三张表格,七个签字,一个大红指印。
张翠娥站在办公桌前,看着最后一份《居住转入登记表》盖章完成。
“啪——”
镇里户籍员把一枚鲜红印章重重盖下,翻过来递给她,语气一板一眼:
“张翠娥,镇西头三巷十五号,现在正式归你名下,落户成功。”
张翠娥点头接过,目光一扫那红印,指腹轻轻一蹭,心口涌上一阵热意。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真正靠自己的名字,扎下根。
不是嫁人,不是投奔,而是靠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填表,一个签名一个签名地按印,终于把她和两个女儿的户口,硬生生从穷窝里“搬”进了镇上。
站在她身边的夌彩凤和夌桂花,眼巴巴地望着她,眼睛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光:
“娘……这就是咱的家了吗?”
夌桂花声音软得像棉花。
“不是借的,也不是夌家的?”
夌彩凤几乎是屏著呼吸。
张翠娥没有立刻说话。
她低头,把那张热乎乎的户口本小心叠好,放进怀里贴身布包。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两个女儿,眼神坚定如刀,声音却温柔如水:
“是咱的。”
“户口、屋子、锅灶、饭碗……都是咱娘仨一笔笔换回来的。”
“从今天起,咱在镇上,有名、有窝、有根。”
傍晚时分。
张翠娥和两个闺女从招待所退了房,三人各背一个鼓囊囊的布包,再拎着两只洗得发白的麻袋。
这就是她们全部的家当。
“娘,我们真不回夌家拿点东西吗?”夌彩凤还是有点迟疑。
张翠娥头也不抬,直接一句:“不要。”
那个家里的东西,在她走之前,已经把她能看得上的东西全都收进了空间。
如今那个家,连锅都是破的。
“离开那天,娘只带了干净衣裳和户口本——能用的都在包里,不能用的,留着也是烂。”
张翠娥手里提着那只陈年水壶,脚下却走得铿锵有力。
娘仨就这么,一人一个布包,一只旧水壶,两只洗脸盆、两块手?,再加一个包著馒头的草纸袋,全部家当,就这么点。
夌桂花背着一个小包,里头是她跟姐姐仅有的两套换洗衣服。
夌彩凤手里拎着的是一口新买的小煤炉,炉子还是张翠娥在杂货摊上挑了半天才挑下来的。
张翠娥背着最大一个麻袋,里头是脸盆、草席、还有从供销社挑的几样“打底用”的搪瓷碗和一袋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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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她们全部的家当。
小青砖门“咯吱”一声推开,屋主贾大哥早就搬走了,只留下几样老家具和锅碗灶具。
院子干净,两棵石榴树正好遮了晚霞,阳光透过枝桠落在红砖地面,斑斑点点。
夌彩凤先是愣了一下,轻声道。
“娘,这地方……好像跟做梦一样。”
夌桂花没说话,只是咬著嘴唇,眼睛却一圈红了。
张翠娥把麻袋往灶屋一放,进屋。
抬手摸了摸灶台,手指蹭过炉口,没有油渍,干干净净。
又转身敲了敲床板,木头沉实,虽然旧了,却无一丝虫眼。
接着脚步一转,又到窗台——玻璃糊得整齐,推开时没吱哑声,透风。
张翠娥轻轻点头。
这屋旧,但没糟。屋子里,是住过“认真过日子的人”。
她的手放在木窗框上,掌心传来微凉触感——
这是她们以后家的温度。
“娘,我来擦窗!”
夌彩凤脱了外套,拧了块毛巾,嗖嗖几下蹿到窗边。
“我去洗锅!”
夌桂花弯腰拎起锅,一路蹦哒著跑去院角的水缸边。
张翠娥没拦。
她看着两个闺女忙得满头是汗,眼里却不见疲惫,反而是久违的——踏实和盼头。
她抿了抿唇,眸中泛起微光。
这不是个好地方,也不是最好的时候,但这却是她这一世,头一回踏实落地。
前半生,她吃冷饭、睡旧炕、穿别人的破衣裳过日子——
现在她要带着自己的娃,做一回真正的人。
屋顶的灯泡是老式的白炽灯,挂在屋梁中央,光是昏黄的,但暖。
饭桌上,是一锅热腾腾的白粥,冒着细密的雾气,锅底还轻轻翻著泡。
旁边是一盘腌萝卜丝,一人一个热乎乎的大肉包,香气混著夜风,从窗缝飘出去,飘进了整个新生活。
这一顿饭,是张翠娥收拾完小院后,出门去镇口包子铺买回来的。
萝卜丝是自己腌的,包子是刚出锅的热乎的,粥……是她悄悄在煮水时滴了几滴灵泉。
她不显声色,只静静地看着锅里米粒翻滚,米香混著泉水的甘甜,越炖越浓。
夌彩凤一口喝下第一勺粥,刚咽下去,眼睛就猛地亮了:
“娘!这粥……比饭店的都香!”
夌桂花小脑袋几乎要埋进碗里,一边吸溜一边咕哝。
“我咋觉得,连萝卜丝都带点甜味儿了……”
张翠娥端著碗,笑了笑:“饿久了,哪样都香。”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清楚得很。
这粥,是她早上从供销社买的最便宜碎米——
因为米太碎、品相差,被堆在角落冷落得连人都懒得碰,论价钱只值一半。
可对于张翠娥来说这不是问题,这样的米蒸饭肯定不好吃,但是煮粥的话就一定不影响,而且这些也都是新米。
关键是,张翠娥用的是灵泉煮水——那灵泉自空间汲出,透著一股清凉甘冽的灵气。
米一入锅,香味瞬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浓。
碎米煮出来的粥,居然颗颗分明,黏而不糊,香而不腻,入口即化,丝毫没有一丁点“碎米”的口感。
就算是最普通的米,此刻煮出来也是好米也难企及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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