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彩凤已经等不及，舀了一勺粥，呼哧呼哧地吹了两下，刚喝了一口，就夹起一块胭脂萝卜塞进嘴里。
“咔哧——”
萝卜脆生生的，甜中带着一丝微酸，汁水在嘴里炸开，清爽得让她眼睛都亮了！
“娘！！这萝卜咋这么甜？！”李彩凤惊叫一声，连筷子都快拿不稳了。
一旁的李桂花不甘示弱，直接夹了一筷子麻辣蔫萝卜干，一口咬下去，辣香混著萝卜本身的甜味在舌尖炸裂。
她小嘴一抿，眼睛一下瞪圆了：“又辣又香！！越吃越想吃！”
两人根本停不下筷子，夹一口萝卜干，再夹一口酸黄瓜，偶尔舀口粥润润喉，嘴里叽叽喳喳，热闹得像打仗一样：
“娘！这个萝卜丝咋这么脆？！”
“娘！我觉得这个小黄瓜比供销?卖的还香！”
“娘娘娘！你咋这么厉害？啥都会做啊！”
“娘，以后我也要学，长大了自己拌著吃，馋也不怕了！”
李彩凤吃得小脸红扑扑的，李桂花吃得嘴边全是饭粒，一边舔嘴角一边还不忘赞叹。
张翠娥坐在一旁，拿着勺子慢慢搅著粥，看着两个孩子吃得香甜满足，心里头热气腾腾，暖得像炕上新掀开的被褥。
接连两日，张翠娥都在家里研究菜谱。
铺子门口，新换的杉木门被刷上了防潮油，隐隐透著一股松香气。
墙面已经刮了一半新灰，灶台砖也砌了个七七八八。虽然还没完工，但整个屋子的底子，已经脱胎换骨。
赵寒云蹲在门槛边，一手拿着锤子，一手叼著一根草杆，正专心致志地敲着地板边缘，动作又快又稳。
而街道对面，一家卖油盐杂货的小铺门口，几个坐在竹椅上的老头老太太，已经忍不住开始嘀咕起来。
“咦，那不是李家之前的破铺子吗？怎么有人修啦？”
“就是那个……带俩丫头片子出来的张翠娥？我听卖菜的王大娘说，她刚离了婚，手里没啥钱呢！”
“哈？这都能买铺子？还能翻修？！”
“镇西口那地儿荒得快能长草了，她图啥呀？”
“兴许想开小卖铺？卖菜？卖咸菜？”
“卖咸菜？”有个老太太眯眼一笑，“这年头谁家不腌咸菜自己吃啊，还能卖出去？”
“嗨，指不定又是个做两天赔三天的……”
铺子这边，赵寒云耳朵动了动，但没回头，只是继续专心地抠地砖。
而不远处巷子口，一个推著菜担的小贩也停下了，打量著这边动静。
傍晚的天色微暗，石榴树下挂著一盏昏黄的马灯，微光在夜色中摇晃，院子里腾著一股混著热气的香味。
张翠娥挽起袖子，腰上系著旧蓝布围裙，站在小灶台前，锅里热水咕嘟作响，一股浓浓的咸香、卤香、酱香混在一起，叫人远远闻著都忍不住咽口水。
她拿着木勺，轻轻搅动着锅里的鸡蛋。
十几颗鸡蛋在卤汁中滚著，外壳微微裂开，卤水渗进去，鸡蛋皮色越来越深，香气也越来越浓。
小桌子上，已经摆得满满当当：
——盐焗鸡蛋，外皮微裂，一剥开，蛋白里渗著淡淡的咸香，咬一口，外紧内嫩，齿间全是醇厚的咸香味。
——乡巴佬鸡蛋，整个蛋皮透著焦糖色，咬开后，连蛋白都是浓香浓香的，酥烂却不碎，一口一颗，越嚼越香。
——酱油溏心蛋，蛋白滑嫩，一刀切开，金黄的蛋黄半凝半流，油光四溢，浓郁的酱油香气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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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叶蛋，外壳斑驳如画，茶香混著八角香气，一口咬下，温润又暖胃。
——虎皮鸡蛋，蛋壳被油炸过后微微起皱，再放进浓卤里煮，吃起来皮糯心香，带着一丝焦香味。
——卤鸡蛋，色泽均匀，卤香浓郁，是最传统也最让人安心的味道。
——腌鸡蛋，用盐密封，一咬开就是半流油的咸蛋黄，油光油亮，咸香满嘴。
炭火在灶膛里滋滋响着，锅盖掀起时，一阵热气直冲鼻腔。
李彩凤早就闻到香味，眼巴巴地探头张望，小声咽口水：“娘，这些鸡蛋……真的都能卖吗？”
李桂花捧著小脸，也眼睛发亮：“娘，我想先吃一个，可以吗？”
张翠娥头也不抬，笑了一声：
“再等等，再卤一刻钟，味儿更足。”
“开门做生意，不光要卖得出去，还得让人吃一口，惦记十天八天。”
说著，她又舀了一勺卤汁，细细淋在刚出锅的乡巴佬鸡蛋上，浓稠的汁水顺着蛋皮缓缓流下，泛著诱人的光泽。
整个小院，被那一锅鸡蛋和卤汁的香气熏得温暖极了。
鸡蛋终于出锅了。
张翠娥挑了两颗最饱满的，放在碗里，端到桌上。
“来，尝尝。”她脱下围裙，笑着招手。
李彩凤和李桂花早就等得直跺脚了，一听这话，飞一样冲了过来，眼睛亮得跟小狐狸似的。
李彩凤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乡巴佬鸡蛋，滚烫滚烫地在手里倒腾著，哈着气，轻轻敲开蛋壳。
“哇……娘你快看！”她惊呼一声。
蛋白乌亮透油，咬一口，咸香浓郁，齿缝里全是厚厚的卤味，越嚼越香。
李彩凤小嘴一抹油，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吃得想哭！”
李桂花则挑了颗酱油溏心蛋，小心剥开一角，见着那流油的金黄蛋心，整个人都傻了。
“娘，这……这里面还流汁儿呢！”她又惊又喜，小小的脸红扑扑的。
小心翼翼咬一口，浓稠咸香的蛋黄一下糊满了舌头，她顿时捂著嘴笑得直打颤：
“娘！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鸡蛋！”
张翠娥在旁边看着，心里像被一团软乎乎的火烤著。
她一边笑，一边细细叮嘱：
“慢点吃，别烫著。”
吃到最后，李彩凤舔着手指头，小声嘀咕：
“娘，等开了店，别人吃不到咋办？”
“我不管，娘得给我留一个！”
李桂花也点头：“每天早上，我想第一个来抢！”
张翠娥笑着点了点两人的脑门：
“行，娘给你们留‘老板娘专属份’，谁也抢不走！”
小院里，孩子们笑闹声和卤香味一起升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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