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娥眉头紧皱，看着巷子口仍陆陆续续有闻香赶来的人，心里一沉：
第一天，还是太低估这粥的吸引力了。
“翠娥！再来两碗粥——”
“没粥了？”
“啥？才八点半啊！”
是的——早上八点半整，张翠娥推开门，大声喊了一句：
“今天卖完了！不接待啦！想吃的，明儿早点来排队！”
巷子口顿时哀声一片。
“哎哟，我今天六点半就出门了，还晚了？”
“我才闻著香就过来，结果连碗粥都没蹭上？”
“记住了！明儿五点半就来！谁再敢多睡一觉，后果自负！”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没人敢闹——因为每一个吃过那碗粥的，都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震惊、满足、回味无穷，最后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佩服。
这白粥，五毛一碗，但喝过一次就知道，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机缘。
更别说那七种鸡蛋、两款包子，还有三十道自取小菜，每一道都香得上头，配上那粥，就是让人跪着也想再来一碗的组合。
张翠娥站在门后，看着街角仍有老头老太拎着饭盒走来，一边用手绢擦汗，一边低声对李秀兰说：
“明天，鸡蛋多煮两筐，粥米也多泡两袋，小菜翻倍。”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后，张翠娥“咔哒”一声把门闩上，转身一把拉住李秀兰。
“别发呆了，进后厨，算账！”
李秀兰还没缓过神来，就被张翠娥拽进厨房。
“包子，一共三?个，肉包、豆腐包、时蔬包各一?个，五毛一个，全卖完了，卖了四十块。”
“鸡蛋，七锅，一锅一?个，一共七?个，十个一块，卖了七十块。”
“粥卖了二?三十碗，续碗的不算，五毛一碗，就是一?一十五块。”
张翠娥头也不抬，算盘一拨，语速飞快：“合起来——二?二十五块整。”
李秀兰瞪大眼睛：“我的天……这也太快了吧！这就——”
张翠娥喝了口水，语气平静得仿佛刚做完一笔小账：
“鸡蛋成本三分钱一个，七?个，也就二十一块。”
“包子成本五分钱一个，三?个，十五块。”
“粥的成本每人不到两毛，再加上调料、柴火啥的，算贵点，一共也就九十块不到。”
“小菜的成本，除了萝卜，其他也都是常见不值什么钱，满打满算10块钱。”
“所以今天净赚——一?二十五块！”
李秀兰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站在那里，嘴巴张得能塞下俩鸡蛋。
她的手还停在抹桌布上，抬头时眼神仿佛看见了新大陆：
“娘，我听说镇上罐头厂的女工一个月三班倒，也才四十来块……咱俩这才干了两个半小时？早上六点开门，八点半就打烊了？”
张翠娥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语气笃定，眼神却灼灼燃烧着：
“这才刚开始，明儿来的人只会更多。照这个架势……后厨怕是得请人了。”
李秀兰嘴唇哆嗦了两下，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带着掩不住的惊叹：
“娘，我是真服你……这白粥，您是硬生生卖出了金子的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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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翠娥也笑了，笑容平和，却压不住眼底那一抹锋芒。
算完账，母女俩又把锅灶洗净，桌子板凳擦干，门口水渍拖得一干二净。
铺子干净如初，锅铲静静挂在墙上，灶台冷却下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中午未到，阳光正好。
张翠娥带着李秀兰回了家，刚一进门，就看到隔壁梁水莲家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软软穿着一条小花褂子，背着小手从门口蹦哒出来，一见娘亲，眼睛立马亮了，像只小兔子似的飞扑过去。
“娘——！”
“哎哟，我家软软——”
李秀兰赶紧张开胳膊，接住软软，小丫头一下窝进她怀里，小脸蹭来蹭去，眼圈一下红了。
张翠娥笑着摸了摸软软的脑袋，刚要道谢，梁水莲也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端著半碗削好的苹果片。
她看着张翠娥两人一身晨露未退的模样，惊讶地问：“哎，你们咋这会儿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得中午才能收拾完呢。”
张翠娥把软软的背带整理了一下，随口答：“早上开门不到三个小时，东西全卖光了，收拾完就回来接孩子了。”
梁水莲听得眼睛一亮，嘴巴张了张：“才头天开张就卖光？你这铺子也太火了吧！”
她把苹果片递给软软，又拍拍李秀兰的胳膊，笑得眼角都弯了：“行啊你们娘俩，真有两把刷子。这年头能把粥卖出火爆场面，服了！”
“恭喜啊翠娥！真得恭喜，开门红！”
张翠娥挑了挑眉，笑着点头：“借你吉言，明儿还得早起，不然怕是排都排不进门了。”
梁水莲哈哈一笑：“那我今天下午就给周围的街坊都说一嘴，让他们明天早点过去排队，别怪我没提醒！”
几人说笑着回了院子，一点点烟火气在阳光下升腾著，像极了刚刚翻开的好日子。
屋里头，李彩凤和李桂花正坐在小桌前，皱着眉头、一笔一划地写着毛笔字。
“‘翠’字写得不错嘛。”张翠娥站在身后扫了一眼，语气带笑。
“哎呀娘！”李桂花手忙脚乱地藏起纸。
“我这‘花’字还没写好，不准看！”
“别遮了。”李彩凤笑道，“娘看我们练得认真，是开心的。”
果然，张翠娥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两人的字还是歪歪扭扭，但总算比几天前的“鬼画符”看得出是字了，显然没偷懒。
她目光在厨房里一扫。
锅碗都洗净，桌面也干干净净，连炉灶都擦得发亮。
李桂花一边卷著袖子，一边好奇道：
“娘，你不是说中午才能回来嘛，咋这么早？铺子没人来？”
“不是没人，是太多人。”李秀兰在旁边笑着插嘴。
“人多？那不是更忙？”
“哎呀你们是不知道！”李秀兰脸上都泛著光，“咱家那粥，真是——一出锅，香得连巷口的猫都蹲那儿不走！”
张翠娥也笑了：“卖到八点半，啥都卖光了。”
“……卖光了？”李彩凤和李桂花几乎异口?声，眼睛都瞪圆了。
“这么快？”
“娘，那咱……是不是赚了不少？”李桂花小心翼翼地问。
“还行。”张翠娥拉开椅子坐下，“净赚一百二十五块。”
一瞬间，厨房里空气仿佛都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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