夌彩凤手里的笔掉在桌上，夌桂花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连软软都歪著头懵懂地看着大家，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天？一早上？”
“两个半小时。”
这一下，连夌彩凤都忍不住小声感叹：“娘，您真的是，太厉害了。”
张翠娥只是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等大家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她才把昨天从镇里买来的老齂鸡拿进厨房，剁块下锅，准备中午的饭——鸡汤面。
热汤香气渐渐飘出灶间，四姐妹围坐在一起，鸡肉撕成细丝、香葱切得细细的，连面都是现擀的手擀面。
“吃吧。”张翠娥把软软的那碗鸡汤挑了骨头，吹凉了才递过去。
软软捧著碗，眼睛亮晶晶的：“好香啊外婆！”
“你多吃点。”张翠娥摸着她瘦瘦的胳膊，“得把肉补回来。”
夌秀兰低头没说话，只是眼圈微红，低低应了一声。
而夌彩凤和夌桂花两姐妹，这段时间跟着张翠娥，不仅皮肤透亮了不少，脸蛋也圆了些。两人吃著面，嘴角止不住地翘起来。
阳光落在她们身上，灶火微微跳动。
热气升腾的午饭桌前，一家人安安静静，却藏着一股向上的劲头。
没人说话，但每个人心里，都明白了一件事——
只要跟着张翠娥，日子，是真的能越过越好了。
吃过午饭，软软就在院子里跟夌彩凤、夌桂花玩跳皮筋，笑声一阵接一阵。
张翠娥收拾好碗筷后，换了身干净衣裳，拎上账本，和夌秀兰一道回了铺子。
夌秀兰抱着胳膊问她：“咱们去干嘛？”
“前几天不是和黑市那菜摊大姐约好的？她今天来送菜和鸡蛋。”
果然，刚进铺子不久，门口就响起一阵车轮声。
菜摊大姐推著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进了巷口，车后座上绑着几个大藤筐，筐里层层叠叠垫著棉絮和稻草。她丈夫也在一旁帮忙，脸晒得黢黑，汗顺着额角滴下来。
“大姐，路上辛苦了。”张翠娥迎了上去，接过筐边，“来得正好，刚午饭完。”
大姐喘了口气，抹了把汗：“你让我要的那批，我今天全带来了。鸡蛋五百个，新鲜的，一个不裂。”
她一边说，一边揭开藤筐的棉絮，一排排圆滚滚、干净利索的鸡蛋整整齐齐地躺着，壳薄光润，一看就是散养鸡下的。
张翠娥扫了一眼，满意点头：“行，这批蛋不错。不过我得改个数。”
大姐一愣：“改？”
张翠娥伸出两根手指：“以后每天七百个，今天我再加二百个。”
大姐一怔，随即眼睛都亮了：“七百？你全要？”
“全要。”张翠娥语气平稳，“以后你每天给我送来七百个，下午这个时间送到店就行。”
大姐忍不住咧嘴笑了，转头跟身旁的丈夫使了个眼色：“你听见没？我说张姐做事准，咱可得伺候好了！”
她再转头：“其实我这些天是从隔壁几个村子把鸡蛋都收了，加起来一天也就一千个。你这一家就要走七百，那我剩下那两百多，随便在黑市甩一甩就完事。”
“行，就这么定了。”
张翠娥把鸡蛋和菜一一检查完毕，又亲自将菜装入后厨的大水缸泡著保鲜，鸡蛋按颜色分类入筐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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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儿清理，我出去一趟。”她解下围裙，理了理腰上的钱袋。
李秀兰回头问：“去哪？”
“黑市，找肉去。”
“不能去供销社吗？”
“肉票。”张翠娥一边回答一边快步往外走，“咱粥铺不收票，以后每天保守二三十斤的肉，去供销社要不了几天就得断供。”
“这东西，只能想其他办法。”
李秀兰担心地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句：“那你小心点。”
张翠娥摆摆手，快步走出铺子，转入巷口。
阳光正烈，巷口的墙角散著砖土的热气，黑市所在的荒地入口却阴凉幽深，一如既往地低调、安静，但人流依旧熙攘。
她才刚走进黑市外围的那片简易帐篷区，就听见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张翠娥？”
她回头，竟是赵寒云。
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上衣，肩上扛着一把木锯，额角挂著未干的汗水，显然是刚从机械厂下班过来。
张翠娥一愣：“你这是……又来找零工？”
赵寒云嘴角一挑，没正面答，只淡淡道：“那得看有没有合适的。”
“你呢？来买啥？”
张翠娥语气干脆：“肉。”
赵寒云点点头，似乎早有所料，提起锯子：“走，我带你找人。”
“黑市还能找‘人’？”
“这边肉摊归一个‘负责人’管着。”赵寒云边走边说，“你要自己找，八成是抢不到；跟我走，直接见人。”
张翠娥跟上他，心里却生出几分意外——
黑市还有“负责人”？都这么私下了，还有谁在上头“统筹”？
拐过两个帐篷，穿过一排卖旧布头和南瓜干的摊位，赵寒云领着她来到最里头一片阴影下。
一个皮肤黝黑、胳膊结实的青年正蹲在木箱子上剁猪骨，看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岁，眼神却沉稳老练。
“老王。”赵寒云招了招手。
那青年一抬头，看见赵寒云笑道：“你来啦——这位是？”
“朋友，‘三米白粥铺’的掌柜，想定肉。”
“哟！”老王一下来了兴趣，“我前两天才听说你们那铺子，什么旋转桌、小菜自助……挺新鲜啊。”
张翠娥没废话：“我要的是稳定供肉。每天三十斤，要五花肉做酱肉包。”
老王挑了下眉：“三十斤，量够大啊。”
“你要能供，我就每天这时候来拿。”
老王沉思了一下，点头道：“行，我安排得过来。我们几个每天从郊区收一百来斤，本来多出来都得拿去压价卖。你这一下定三十，稳了。”
张翠娥眯了眯眼，开口问道：“价格呢？”
老王爽快地一拍桌：“带皮五花两毛一斤，瘦肉和边角料便宜点，一毛八一斤。你要是天天要，我给你抹个零，按整数算，保你划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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