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烛惊魂(1 / 1)

县衙牢房内,昏暗的光线透过狭小的气窗洒下,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诡异的阴影。陆正缓步走到牢铁栅栏前,指尖缓缓抚过粗糙的榫卯接缝,眉头突然皱起。“不对劲。” 他低声呢喃,猛地一用力,扯下半片木屑,“《宋刑统》明文规定牢栅需用杉木,可这…… 分明是刺槐木!”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与警惕。

夏若雪和王云青闻声立刻围拢过来。陆正掏出随身携带的醋浆,将木屑浸入其中。片刻间,诡异的靛色结晶缓缓析出,在醋浆中闪烁著幽光。“与染坊毒粉同源!” 陆正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看来这牢房的建造从一开始就藏着阴谋。”

夏若雪蹲下身,银簪轻轻挑开地面厚厚的苔藓。随着苔藓被拨开,青砖缝隙中渗出暗红的液体,在地面蜿蜒流淌。她拿出磁石靠近,那暗红液体竟如同受到召唤般,聚成北斗状。“这太奇怪了……” 夏若雪喃喃道,眼中满是疑惑。

“这不是血!” 王云青蹲下来,剑尖沾取少许液体凑近鼻尖仔细嗅闻,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硇砂混著铁锈,有人在牢里炼丹!这些人究竟在图谋什么?” 他起身,大喝一声,挥剑劈开西墙的砖块。“轰隆” 一声,墙内的夹层显露出来,二十个冒着寒气的瓷瓶整齐排列其中,瓶身阴刻着《周易》六十四卦,每个卦象旁都对应着一个囚犯的名字。

“这些囚犯……” 陆正看著名册,脸色阴沉,“怕是都成了他们炼丹的祭品。”

顺著名册,陆正等人来到甲三号囚室。他蹲下身子,用力撬开草垫下的活板。半截金线缠着未燃尽的符纸出现在众人眼前,焦痕拼凑出 “寅时震位” 四字,纸灰中还夹杂着三绞噸纹绸丝。“寅时震位,这是在暗示什么?” 陆正眉头紧锁,目光在牢房内扫视,“还有这绸丝,又和谁有关?”

夏若雪捡起绸丝,仔细端详:“这绸丝质地精良,绝非寻常百姓所有,背后牵扯的势力恐怕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庞大。”

王云青握紧剑柄,沉声道:“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我们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牢房内气氛凝重,未知的危险仿佛正从阴暗的角落慢慢逼近。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潮湿的空气,在阴森的牢房里回荡,仿佛是幽冥传来的丧钟。陆正手持瓷瓶,目光凝重,借着摇曳的烛光,将二十个瓷瓶按卦象小心翼翼地摆成先天八卦阵。瓷瓶表面阴刻的《周易》卦象在光影中忽明忽暗,透著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看好了!” 夏若雪突然娇喝一声,将磁石精准地投入阵眼。霎时间,瓶中原本平静的液体开始剧烈翻涌,逆流而上,在空中凝成一幅闪烁的河图纹。她盯着坎位,神色骤变:“坎位水位异常!这下面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噸!”

王云青早已按捺不住,他虎目圆睁,大喝一声,手中利剑如雷霆般劈开坎位的牢墙。“轰隆” 一声巨响,尘土飞扬间,一扇泛著冷光的铸铁暗门显露出来。那门锁造型精巧复杂,竟是《营造法式》中记载的七窍同心锁。“这锁……” 王云青倒吸一口冷气,“传闻此锁机关重重,极难破解,他们设在此处,定是为了守护惊天秘噸。”

陆正手持竹镊,仔细观察锁孔,眉头越皱越紧:“用尸油养锁芯,当真是丧心病狂!每七日需以人血润窍,这些畜生,为了一己私欲,不知害了多少无辜性命!” 说著,他将锁具浸入皂角水。随着铜锈渐渐褪去,锁身上竟显出一道道手指磨损的痕迹。“与义庄骸骨掌纹完全吻合!” 陆正声音发颤,“原来义庄那些冤魂,生前竟遭此折磨!”

当暗门缓缓开启的刹那,一股阴冷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七具呈打坐状的干尸直挺挺地倒了出来。这些干尸面目狰狞,皮肤呈青灰色,每具尸身的百会穴都插著一根铜钉,钉尾刻着不同的卦象符号,串联的金线在黑暗中闪烁,竟组成了一个活体罗盘。

夏若雪举起琉璃镜,镜中映出铜钉钉头的铭文,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景祐三年腊月,邹氏钱庄兑讫…… 原来,这些人早就和邹氏钱庄勾结在一起!这背后的阴谋,怕是从多年前就开始谋划了!”

陆正握紧拳头,眼中怒火熊熊。

验尸房内昏黄的油灯将三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陆正屏住呼吸,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前的干尸,手中的银簪精准地刺入干尸的百会穴。随着 “叮” 的一声轻响,一枚铜钉被拔出,钉身中空处滚落出一颗暗褐色的硫磺丸。

“以人体为灯芯,百会穴引药上行,倒是把《苏沈良方》用成邪术!” 陆正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与震惊,他将硫磺丸投入一旁的炭盆。火苗猛地窜起,青烟袅袅升起,在空中缓缓凝成一幅浙西路盐引图。

“这背后的阴谋果然不简单。” 王云青眉头紧皱,手中长剑寒光一闪,狠狠劈向干尸的丹田位置。随着 “咔嚓” 一声,干尸腹腔内露出一本用油布包裹的铁皮账册。她小心翼翼地将账册取出,翻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每杀一人,便在盐引加盖暗印!这些畜生,为了利益竟然如此草菅人命!”

夏若雪接过账册,眼神中透著一丝忧虑:“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她突然将账册浸入准备好的盐水中,片刻后,三十个血手印缓缓浮现,“你们看,这些血手印皆与染坊哑奴名册中的残缺掌印互补,看来这些哑奴都是他们的牺牲品。”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金线骤响。七具干尸毫无征兆地被金线吊起,在空中缓缓摆出北斗噬月的形状,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不好,有情况!” 陆正脸色大变,率先朝着窗外追去。他一路狂奔,追到死牢天井时,终于看到金线的末端系著一个铸铁秤砣。蹲下身仔细查看,发现砣底新刻着 “巽位寅时” 字样,与牢房暗门卦象完美呼应。

“这分明是在暗示我们什么。” 陆正喃喃自语,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更深的阴谋之中。而他们,必须赶在幕后黑手行动之前,揭开这层层迷雾后的真相。

陆正将掌心贴在冰凉的石壁上,目光如炬地盯着卦象所示的巽位通风口,喉间溢出一声冷笑:“藏得够深啊。” 他身后的夏若雪手腕轻抖,磁粉如银雾般撒出,细噸的铁屑在气流牵引下,如同被无形的手操控著,在砖面上缓缓勾勒出整幅牢狱机关图。当蜿蜒的线条与排水渠标记重合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排水渠走向竟与染坊暗渠相接!这分明是想悄无声息地转移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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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云青二话不说,长剑出鞘,寒光一闪,重重劈向通风井壁。随着 “轰隆” 一声巨响,墙体轰然倒塌,一股刺鼻的靛色雾气扑面而来。二十口陶瓮整齐地排列在靛色药液中,瓮内的浮尸面色青紫,掌心赫然刺著《营造法式》柱础编码。“用死囚试毒!” 陆正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竹镊稳稳夹起浮尸眼皮,“巩膜靛斑与宋氏染坊工匠症状一致!这些畜生,拿人命当儿戏!”

他突然将尸体翻面,目光瞬间被后颈处的?和堂药印吸引。“快看!” 陆正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这药印与砒霜账册中的缺页序号完全对应,看来我们离真相不远了。”

子时三刻,静谧的通风井突然传来一阵机括响动。还没等三人反应过来,金线刺客破瓮而出,手中的秤杆泛著森白的光,仔细一看,竟是用人骨拼接而成,秤星处密密麻麻嵌著三百枚私铸铜钱。“大胆狂徒!” 王云青娇喝一声,长剑如婈龙般刺出,精准斩断秤杆。铜钱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每枚钱孔都穿着染毒金线,在地上铺成一片诡异的金色地毯。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庞大的阴谋?” 夏若雪望着满地的铜钱,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疑惑。陆正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不管有多复杂,我们一定要将幕后黑手绳之以法!”

寅时的地牢被浓稠的黑暗笼罩,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剧烈震颤,石屑簌簌掉落。陆正稳住身形,目光如鹰隼般锁定震位墙缝,从怀中掏出七窍锁,指尖摩挲著锁身凸起的纹路:“终于等到你显形了。” 夏若雪紧攥《梦溪笔谈》残卷,鬓角的碎发被震动带起的气流拂动:“按书中记载,需以特定频率敲击。” 她手腕翻转,银簪精准叩击锁具,声波在密闭空间震荡,暗格应声而开。

一股腥甜气息扑面而来,整箱泡在血水中的《齐民要术》残卷显露出来,泛黄的书页间夹着县衙扩建图,墨迹未干的线条歪歪扭扭。“用农书遮掩牢狱改造!” 王云青剑尖挑起书页,金丝在烛光下泛著冷芒,“这分明是刺客金线的原料!” 话音未落,书册突然窜起幽蓝火焰,青烟翻涌间,典狱长扭曲的身影浮现,他右手虎口溃烂处,一枚铜钱深深嵌进血肉。

“好狠的手段!” 陆正抓起石灰粉泼向火堆,青烟瞬间凝固成北斗形状,“染坊暗渠中毒的人是你,却拿死囚试药解毒?” 典狱长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挥舞著骨秤扑来,秤杆上的铜钱相互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夏若雪迅速抛出磁石,组成八卦阵型:“早就防着你这手!”

骨秤被磁石牢牢吸附,典狱长踉跄倒地,秤盘碎裂的瞬间,半枚邹氏钱庄的兑付铜印滚落。“果然和钱庄有关!” 王云青用剑鞘挑起铜印,借着晨光细看,“这印记能调动大量现银,足够撑起整个阴谋。”

晨光艰难地穿透牢窗铁栏,陆正跪在灰烬中翻找,指尖被焦木划破也浑然不觉。终于,他扒出半张《营造法式》残页,改良后的义庄结构图上,密道、暗格一应俱全。檐角突然传来夜枭的尖啸,众人抬头,只见一只夜枭掠过,爪间金线系著的铜钱在砖地弹跳,“叮当” 声惊起一群食腐乌鸦,黑压压的翅膀遮蔽了半片天空。

“义庄......” 陆正盯着残页,喃喃道,“他们怕是连死人都不放过。” 夏若雪将磁石收回袖中,目光坚定:“不管他们还有什么阴谋,我们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夜色如墨,义庄的屋檐在风中发出阵阵呜咽。陆正、夏若雪和王云青三人悄然潜入,月光透过斑驳的窗棂,在地上投下诡异的阴影。四周的棺木整齐排列,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小心,这里处处透著古怪。” 陆正压低声音,指尖不自觉摩挲著腰间的百宝囊,里面装着各种查案用的器具。突然,一阵微弱的响动从角落传来,夏若雪眼神一凛,抬手示意众人噤声。她悄悄靠近声源,借着月光,赫然发现一口棺木的缝隙中渗出暗红的液体,在地上蜿蜒成一条细线。

“这是...... 人血!” 夏若雪声音微颤,长剑出鞘,猛地掀开棺盖。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棺内躺着一具浑身是伤的尸体,胸口插著一根刻有金线纹路的银针。“果然和之前的线索有关!” 王云青紧了紧手中的长剑,目光如鹰隼般警惕。

就在这时,四周的棺木突然剧烈晃动,无数黑影破土而出。这些黑影行动诡秘,手中挥舞著染毒金线,正是之前在地牢出现过的刺客装扮。“来得正好!” 王云青身姿如矫燕般率先掠出,剑光霍霍,眨眼间便将两名黑影的金线斩断。

陆正迅速掏出怀中的烟雾弹掷出,灰白烟雾弥漫开来,暂时扰乱敌人视线。王云青在烟雾中腾挪辗转,招招制敌,却刻意避开要害,只想将这些刺客生擒。

激战正酣时,义庄深处传来一阵阴森的笑声。众人定睛一看,邹氏钱庄的庄主邹明远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缓缓走出,手中把玩着半枚兑付铜印。“三个小耗子,倒真有几分本事,能追查到这里。” 邹明远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不过,这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邹明远,你残害无辜,私铸铜钱,究竟为何如此丧心病狂?” 夏若雪杏目圆睁,怒斥道。

邹明远仰头大笑:“为何?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染坊、义庄、钱庄不过是我手中棋子,那些死囚,生来就是为我大业铺路的!用他们试出的毒药,足以让朝堂上那些大人物都乖乖听话!”

陆正怒目而视,从百宝囊中摸出捆仙索:“你以为这样就能一手遮天?今日,定要将你绳之以法!”

“就凭你们?” 邹明远轻蔑地扫过三人,“我苦心经营多年,关系网遍布朝野,你们不过是蚍蜉撼树!”

“丧心病狂!” 夏若雪怒喝一声,手中磁石猛地向邹明远掷去。邹明远侧身躲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给我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王云青如一道青影,长剑舞出朵朵剑花,将护卫们逼退。陆正看准时机,抛出捆仙索缠住一名护卫双腿,将其绊倒。夏若雪则用磁石扰乱剩余护卫手中的金线,为王云青创造机会。邹明远见势不妙,转身欲逃,王云青足尖点地,瞬息间追上,剑鞘重重敲在邹明远后颈,将其打晕在地。

随着邹明远倒地,剩余的护卫纷纷投降。陆正从邹明远怀中搜出一本账本,上面详细记录了他们的罪行和庞大的财富网路。“这下,证据确凿,看你还如何狡辩!” 王云青长舒一口气,将邹明远捆了个结实。

晨光破晓,义庄外的乌鸦四散飞去。陆正、夏若雪和王云青看着昏迷的邹明远与一众俘虏,相视一笑。这场惊心动魄的案件,终于即将画上句点,那些冤魂也能等到昭雪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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