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更,乌云遮蔽了月亮,整个城西笼罩在一片阴森的黑暗中。更夫的梆子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透著说不出的凄凉。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死寂,突然更夫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连滚带爬的尖叫着。更夫秦老跌跌撞撞地冲到县衙门前,双手颤抖著敲响了大鼓。
“咚!咚!咚!” 鼓声在深夜里格外刺耳,惊醒了守夜的衙役。更夫被带到大堂时,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他哆哆嗦嗦地从怀中掏出半幅残破的鱼灯,声音带着哭腔:“大人,救命啊! 灯影吃人... 我亲眼看见隔壁张老汉被灯影拖走,只留下这半盏灯!”
陆正快步上前,接过鱼灯细细端详。昏暗的烛光下,残破的鱼灯散发著诡异的气息。他指尖抚过竹篾断口,眉头紧锁:“《东京梦华录》载‘灯骨用青篾’,这分明是浸过桐油的陈年黄篾!至少存放了三年以上,绝非近期制作。更夫,你可知道这灯原主是谁?”
更夫慌忙摇头:“小人不知啊!这是在张老汉家墙角捡的,当时灯里还亮着,可那光... 那光绿幽幽的,透著邪性!但是这周边附近只有秦家几代都是做灯的”
夏若雪凑过来,银簪轻轻挑破灯面纸。突然,夹层中飘落出一些靛色磷粉,遇风瞬间燃起,青烟袅袅升起,在空中缓缓凝成 “亥时三刻” 四个大字。“磷粉?” 她神色凝重,“这是故意留下的时间暗号,看来有人想引我们入局。”
王云青剑指灯架铜钩,眼神锐利如鹰:“钩身残留松脂与硝石混合物,这是要做...” 话未说完,那残灯突然毫无征兆地自燃起来,幽蓝色的火焰蹿起半人高,热浪扑面而来。火焰在地面青砖上烙出半幅残缺的运河码头图,蜿蜒的线条仿佛一条条扭曲的毒蛇。
夏若雪将剩余的磷粉收入瓷瓶,点头道:“这鱼灯疑点重重,背后之人恐怕早有准备。我们务必小心。”
王云青长剑出鞘,寒光闪烁:“不管是谁在搞鬼,敢在眼皮子底下作案,定叫他有来无回!”
众人来到秦家作坊,,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墙壁上摇曳,陆正小心翼翼地举起新糊好的兔儿灯。月光从狭小的窗棂间漏进来,穿透那层看似普通的灯面时,地面上突然浮现出一个獠牙毕露的鬼影,形状狰狞可怖。
“奇怪!” 陆正惊呼一声,手中的兔儿灯险些掉落。
闻声而来的夏若雪眼神瞬间锐利,她快步上前,从袖中取出一柄小?的银匙,轻轻刮取灯纸表面的涂层,眉头紧紧皱起:“鱼胶混著骨粉,这配方不该用在灯纸上,该用在...”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似乎想到了什么惊人的可能。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将整个灯罩浸入一旁的陈醋中。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地面上的獠牙鬼影竟渐渐消散,化作 “丁未” 两个苍劲的干支字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正满脸疑惑地问道。
夏若雪还未及回答,王云青已经提着斧头大步走来,眼神中透著一股狠劲:“光看灯纸没用,瞧这灯架!” 说罢,他手起斧落,劈开一根竹篾。众人凑近一看,竹篾内层竟暗藏着二十根银丝,每根银丝上都缠着半片鱼鳞,在微弱的光线下泛著诡异的光泽。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阿芦突然指著晾晒架,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恐:“你们看!”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七盏灯笼在夜风中缓缓自转,投下的光影在地面上不断变幻,最终竟拼出了?和堂药铺的暗记。
子时已至,天空中阴云密布,月光被完全遮蔽。刹那间,所有灯笼同时熄灭,作坊内陷入一片漆黑。陆正急忙掏出火折,火苗窜起的瞬间,火光照亮了墙面。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墙面上残留的磷粉显现出新科进士的姓氏,而那笔画之间,还嵌著未化尽的蟹壳粉,散发著淡淡的腥气。
“这背后一定藏着巨大的阴谋。” 夏若雪低声说道,眼神中满是警惕与思索。众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安,他们知道,这看似普通的秦家作坊,已经卷入了一场错综复杂的谜团之中。
验灯房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草与焦糊混合的气味。陆正捏起一撮蟹壳粉,小心翼翼地撒向通红的炭盆。“嘶 ——” 炭盆发出一声尖锐的爆响,滚滚青烟升腾而起。在那扭曲的烟雾中,半幅泛黄的手札若隐若现,上面的字迹随着烟雾的飘散时有时无:“戌时蟹灯现,亥时骨影消...”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正盯着烟雾喃喃自语,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夏若雪没有回答,她蹲下身,从腰间掏出一把精?的工具,对着灯座的铜盘又敲又撬。“咔嗒” 一声轻响,铜盘应声弹开,露出里面一个狭小的暗格。众人凑近一看,暗格里整整齐齐地码著晒干的河蟹螯足,每只螯尖都刻着不同的时辰,在昏暗的灯光下泛著诡异的光泽。
“用蟹足作机关!” 王云青突然眼睛一亮,他拔出佩剑,剑尖直指螯关节处的凹槽,声音里带着兴奋,“你们看,把银丝卡在这些凹槽里,就能定时转动灯笼!这设计真是?妙又阴毒!”
陆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伸手抓起一只蟹足,将其浸入一旁的桐油中。片刻后,奇迹发生了 —— 甲壳缝隙中缓缓渗出靛色黏液,黏液一接触空气,便迅速凝成 “西市瓦舍” 四个苍劲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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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瓦舍?那里最近在唱《白蛇传》,会和这案子有什么关联?” 阿芦望着字迹,眼中满是疑惑。
“不管怎样,都得去一趟。” 夏若雪神色凝重地说道,“也许能找到解开谜团的关键。”
众人马不停蹄地赶到西市瓦舍。推开斑驳的木门,一股陈年木屑与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戏台上方,二十盏破损的走马灯歪歪斜斜地悬挂在梁间,灯纸残破不堪,骨架锈迹斑斑。
阿芦壮著胆子,伸手拉动其中一盏灯的绳索。随着齿轮的转动,走马灯缓缓亮起,投射在幕布上的光影开始变幻。众人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幕布。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幕布上 —— 是秦老六!他的侧影被拉得很长,手中提着一具滴血的鱼灯骨架,嘴角挂著一抹阴森的笑容。
“果然和他有关!” 王云青怒目圆睁,“看来我们离真相不远了!”
陆正却皱起眉头,眼神中透著忧虑:“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这背后的阴谋,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陆正将鱼灯骨架平放在斑驳的案台上,握著柳叶刀的手微微发颤。随着 “咔嚓” 一声脆响,竹节应声裂开,半枚带血的铜钱骨碌碌滚了出来。铜钱边缘还凝结著暗红血痂,在烛光下泛著诡异的光泽。
“这铜钱...” 陆正刚要拿起,夏若雪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小心!”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青瓷小碗,碗里盛着琥珀色的药汤,“这血迹看着蹊跷,用验尸汤试试。” 铜钱浸入药汤的瞬间,钱孔处缓缓渗出黑色膏体,如同活物般扭动。
“是乌贼墨!遇热即显...” 夏若雪话音未落,铜钱突然窜起幽蓝火焰,“轰” 地一声炸开。众人急忙后退,只见火焰在墙面上灼烧出仁和堂标志性的鹿头徽记,焦糊味混著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和仁和堂脱不了?系!” 王云青怒目圆睁,挥起斧头劈开戏台角落的暗格。腐朽的木板应声而裂,整箱晒干的乌贼赫然在目。每只乌贼头部都插著银针,针尾系著三寸长的灯芯草,在穿堂风中轻轻摇晃。
陆正抽出一根灯芯草,凑近烛火烘烤。草茎表面逐渐浮现暗红字迹,宛如血丝在蔓延:“灯油七两,换命三更。” 他倒抽一口冷气:“这分明是拿人命在噷易!”
“这些乌贼墨、灯芯草,还有之前的蟹足、银丝...” 夏若雪摩挲著下巴,“所有线索都在指向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子时更鼓骤然响起,震得人耳膜生疼。原本死寂的走马灯突然疯狂转动,齿轮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幕布上,秦老六的影人举起寒光闪闪的屠刀,刀尖滴落的血珠在布面上晕开,竟与西墙第三块青砖的位置完全重合。
“在那里!” 陆正率先冲向墙壁,指甲深深抠进砖缝,“这下面一定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王云青青筋暴起,拼尽全力用撬棍撬开那带血的青砖。砖石掀起的瞬间,一股阴冷潮湿的腐气扑面而来,三尺见方的土坑中,一具桐木匣静静躺着,表面爬满蛛网,铜锁上凝结著暗红的锈迹,不知尘封了多少年。
“终于要揭开谜底了!” 陆正深吸一口气,颤抖著双手打开木匣。匣内二十盏微型骷髅灯整齐排列,每盏灯都雕琢得栩栩如生,眼窝处嵌著两粒黑珠,空洞的眼眶仿佛正死死盯着众人。而灯油呈现出诡异的萤绿色,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发亮,随着空气流动泛起细密的波纹。
夏若雪眉头紧皱,抽出银簪轻轻蘸取灯油,簪尖瞬间泛起黑斑:“果然有古怪!是蟾酥混著萤石粉,这剧毒之物,究竟用来做什么?”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一声癫狂的大笑突然在戏台上炸响。秦老六不知何时现身,他披头散发,眼神猩红,袖中甩出七盏蟹灯。蟹灯落地的瞬间,灯影噷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众人笼罩其中。“你们以为能查出真相?太天真了!” 秦老六的声音充满怨毒。
“休要张狂!” 王云青怒喝一声,长剑出鞘,剑挑灯绳。断裂的银丝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最终凝出 “丁未年腊月十七” 几个大字。看到这串数字,秦老六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抽搐。陆正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变化:“这日子,正是秦家独子溺亡运河之日!你究竟在掩盖什么?”
晨光悄然穿透瓦舍残破的窗棂,为这场对峙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陆正蹲下身子,从灯油残渣中仔细过滤,终于发现半片鱼鳞。在晨光的映照下,鳞面逆纹浮现出细密的刻痕:“三日前失踪的裱糊匠,最后出现地点正是秦家作坊后的乌桕树林。”
“走!去乌桕树林!” 陆正攥紧鱼鳞,眼中燃起斗志。夏若雪、王云青等人对视一眼,纷纷跟上。而秦老六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冷笑,消失在晨光未及的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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