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毛骨悚然(1 / 1)

门外的声音落下后,整间屋子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周阳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他颅骨内侧轻轻敲打着小鼓。

王珍珍的手腕在他掌心微微颤动,脉搏快得像受惊的麻雀。

厨房的灯光忽然闪烁了一下。

在那转瞬即逝的黑暗里,周阳看见门缝底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几缕灰白的发丝像活物般蜿蜒探入,发梢沾著某种暗红粘稠的液体,在地板上拖出蜿蜒的痕迹。

灯光重新亮起时,那些发丝又静止不动了,仿佛刚才只是幻觉。

"周阳...?"王珍珍的声音带着气音,她的瞳孔在不安中扩大,几乎吞没了虹膜的浅褐色。

天花板传来指甲刮擦的声响,缓慢而规律,就像有人在用朽坏的骨节一点点刨著木板。

周阳抬头看见吊灯轻微摇晃,尘埃簌簌落下,在灯光里形成飘忽的灰色漩涡。

腐臭味突然浓烈起来。

那不是普通的食物腐败气息,而是混合了潮湿泥土、铁锈和某种肉质溃烂的复杂气味。

周阳的喉结上下滚动,胃袋抽搐着想要把刚才喝下的热汤推挤上来。他注意到王珍珍的鼻翼也在轻轻翕动…

她也闻到了。

窗外传来树枝刮擦玻璃的声响,但周阳清楚地记得,嘉嘉大厦五楼窗外根本没有任何树木。

那声音越来越急促,逐渐形成某种节奏,像是...像是在模仿敲门声。

"珍珍啊..."

门外的声音突然变了调,最后一个音节扭曲拉长,变成非人类的喉音。

与此同时,门把手开始自行转动,金属部件发出干涩的"咔咔"声,像是多年未上油的机械突然被唤醒。

王珍珍倒吸一口气,周阳感觉到她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自己手臂。

他们背后的冰箱突然嗡嗡启动,压缩机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借着这个噪音掩护,周阳拖着王珍珍缓缓后退,直到后背贴上冰冷的瓷砖墙面。

吊灯又开始摇晃,这次幅度更大。晃动的光影中,周阳看见门缝下的发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多,像一团不断增殖的灰色菌丝。

最?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发丝全都朝着厨房的方向延伸,仿佛能透过门板"看见"他们的位置。

厨房水龙头突然滴下一滴水。

"嗒"。

在绝对的寂静中,这声音清晰得可怕。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但流出的不是清水,而是某种浑浊的暗红色液体,在水槽底部积成一小滩,反射著吊灯惨白的光。

王珍珍的呼吸变得急促,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天花板上突然爆发的拖拽声打断……

有什么重物被粗暴地拖过整个房间,伴随着木质地板不堪重负的呻吟。

周阳想象著那个画面: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拖着某样东西...或者某个人...在楼上缓慢移动。

门把手突然停止转动。

在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约莫十秒后,周阳听见门外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那声音紧贴著门板,就像有人正把脸贴在门上,通过猫眼向里窥视。但猫眼并没有如预期那样变暗……除非,门外的东西根本没有遮挡光线...

冰箱的嗡嗡声戛然而止。

在这突如其来的寂静中,他们清晰地听见门外传来湿黏的舔舐声,像是某种没有嘴唇的生物正在舔舐门板。

一下,两下,伴随着细微的、液体滴落的声音。

王珍珍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周阳能感觉到她单薄的家居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他自己的衬衫也紧贴在背上,空调明明设定在26度,却冷得像停尸间。

吊灯突然发出"噼啪"的电流声,灯光开始以越来越快的频率闪烁。

在明暗噷替的间隙,周阳看见门缝下的发丝已经蔓延到离他们不足两米的位置,每一根都在灯光熄灭时诡异地向前窜动几厘米。

最可怕的是,那些发丝尖端都微微翘起,像无数细小的触须在空气中探寻着什么...

就在这时……

门外的舔舐声戛然而止。

周阳的手臂上起了一层细噸的鸡皮疙瘩,王珍珍的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肉。

那些灰白的发丝突然停止了蠕动,像被按了暂停键的蛇群,僵直地趴伏在地板上。

"妈...原来你跑来了这里,回家了..."

一个疲惫的男声从门外传来,那声音很低,几乎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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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丝开始缓慢回缩,陆陆续续退出门缝。

周阳听见门外传来衣物摩擦的声响,还有轻微的、像是老人不情愿的咕哝声。

"对不起啊,周先生,王小姐。"

那个男声……

周阳已认出来了。

是罗开平的声音。

"珍珍,不好意思啊,我妈她...年纪大了,有时候会梦游。"

王珍珍的身体依然紧绷,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门缝下最后几缕正在消失的发丝。

"那不是..."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那不是普通的梦游..."

周阳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别出声。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阿平,没事的,老人家嘛...理解。"

门外沉默了几秒。

"周…阳?啊,真的不好意思,"阿平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歉意,"我妈最近...睡眠不太好。我这就带她回去。明天我登门道歉。"

脚步声渐渐远去,伴随着布料拖地的窸窣声。

周阳和王珍珍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动弹,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王珍珍的膝盖一软,差点跌坐在地。周阳及时扶住她,发现自己的手也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到底是什么..."王珍珍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些头发...还有那个味道..."

"没事,我们这几天晚上小心点就好,毕竟…平妈…也没对我们做出什么事来。"

"刚刚…小玲在电话里,有说什么吗?她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她让我明天去找求叔,要几样东西,放在家里摆放著,以后就不用怕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嗯!"

"……"

周阳搂着王珍珍的肩膀,两人踉踉跄跄地退回卧室。

王珍珍的膝盖仍在发抖,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周阳反手锁上卧室门,又拖来梳妆台前的椅子抵在门把手下……

这样心里多少能好受一点。

"没事了,没事了..."他轻声重复著,不知是在安慰王珍珍还是自己。

卧室的空调自动调到了30度,却依然冷得呵气成霜。

王珍珍钻进被窝,牙齿不住地打颤。

周阳从衣柜里又翻出一条毛毯裹在她身上,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将她冰凉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

"你说..."王珍珍的声音闷在周阳胸前,"阿平知道吗?关于他妈..."

周阳没有立即回答。他盯着卧室门底下的缝隙,那里有一线微光从客厅透进来。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见那道光线被什么阴影挡住了…

就像有人正站在他们卧室门外。

"睡吧,"他最终说道,手指轻轻梳理著王珍珍的长发,"明天我去找求叔。"

王珍珍在他怀里点点头,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但每隔几分钟,她的身体就会突然抽搐一下,像是梦中被什么惊扰。

周阳一直睁着眼睛,盯着衣柜的镜面……

那里反射著卧室门的方向。

凌晨三点十七分,空调突然停止运转。

在随之而来的寂静中,周阳清晰地听到客厅传来"咔哒"一声,像是有人轻轻拨弄了一下门把手。

他的肌肉瞬间绷紧,但怀里的王珍珍只是无意识地咕哝了一声,更深地埋进他怀中。

周阳死死盯着镜子,镜中的卧室门纹丝不动。又过了几分钟,空调重新启动,发出轻微的嗡鸣。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周阳才终于合上酸涩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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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刺入眼帘时,周阳猛地惊醒。

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却发现怀里的王珍珍已经不在。床单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和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珍珍?"他的声音嘶哑干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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