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张连长下达的摧毁高地美军炮兵阵地指?,老班长立刻吹响集合哨。当全排战士列队完毕,他发现仅有二十余人。
敌人的炮火如密集的暴雨般倾泻,根据经验判断,这片阵地上至少驻扎著一个炮兵连,再算上外围防御的步兵,敌军兵力足有两三百人 —— 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远处,美军火炮正朝着渡江的志愿军部队倾泻著死?的烈焰,老班长露出坚定神情,毫不犹豫地向全排下达命?:“精简负重!只携带武器、弹药和手雷,其他装备全部丢弃,立即出发!”
夜幕深沉,三排战士们如鬼魅般穿梭在崎岖的山地间。厚重的云层遮蔽了月光,唯有几点寒星,在战士们覆满冰霜的军装和冻得发紫的面庞上投下微光。
每一步都充满了艰难,脚下的冻土硬得如同铁板,积雪常常没过膝盖,寒冷像毒蛇般顺着裤腿往上攀爬,侵蚀着他们的每一寸肌肤。但战士们没有一个人发出半句怨言,紧紧握住手中的枪,眼神坚定地朝着目标前进。
当三排逼近炮兵阵地,老班长带着三名班长借着探照灯的光柱,悄无声息地伏在雪地中。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寒风呼啸而过,他们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观察著阵地的一举一动。
美军阵地岗哨林立,探照灯在夜色中划出交错的光网,但其不规则的防御布局,反而成了三排可乘之机 —— 多个方向的薄弱点,为突袭提供了战术突破口。
老班长折下枯枝,在雪地上快速勾勒出阵地轮廓:"把三挺机枪集中部署到藩篱沿线,构筑交叉火力网。" 他指尖点在图上关键位置,冻得发红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机枪手必须压制住敌人第一道防线。"
话音未落,他抬头看向?班长赵明志:"?班迂回到阵地左翼,等冲锋号一响,立刻发起进攻!"
旋即转向五班长吴明,"五班原地待命,听到号声就从正面突击,撕开防线缺口!"
最后目光锁定新任七班长郭连春,"七班随我潜入右翼,咱们来个三路夹击!"
郭连春搓著冻僵的手指,略显局促地开口:"排长,突袭讲究悄无声息,为啥还要吹冲锋号?"
老班长呵出白雾,在寒夜中凝成细小冰晶:"敌人数量远比我们多,一旦让敌人知道我们只有二十多个人,就会顽抗抵抗。这号声一响,敌人就摸不清我们的虚实,误以为是大部队来攻打阵地,极有可能会惊慌失措,出现判断上的失误。”
他扫视著三位班长,再次叮嘱,"攻入阵地,瞅准机会就朝敌人炮弹堆放处扔手榴弹,只要爆炸不断,敌人必然会慌了神!"
吴明带领着五班战士,掌心死死攥著枪支,竖着耳朵,贴伏在冰冷的地面上。忽然,炮兵阵地左侧传来激昂的冲锋号声,划破沉沉夜色。
在机枪的猛烈掩护下,吴明猛然起身,一声怒吼,带领战士们迅速朝着敌人的防御工事疾冲而去,边冲边向敌人的哨位射击。
美军在黑暗中突遭三个方向的凌厉攻击,瞬间乱了阵脚,被打得晕头转向。四周此起彼伏的冲锋号声,如同死神的召唤,?他们心惊胆寒,阵脚大乱,完全失去了作战的章法。
趁著敌人慌乱的间隙,战士们果断投出手中的手榴弹。“轰!” 的一声巨响,阻拦的铁丝网被炸得四分五裂。
战士们随即如猛虎下山般迅速冲进敌人的壕沟,手中的枪械不停地喷射着火舌,对敌人展开了凶猛的攻势。
吴明死死盯着离五班最近的那根炮管,像一只敏捷的野猫,猫著腰沿着战壕快速移动。他一边灵活地朝着敌人的方向投掷手榴弹,一边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沿途不忘迅速捡起敌人尸体上的手雷补充弹药。
第一门大炮就藏匿在战壕最后拐角后方百米之处,这个距离对于投掷手榴弹来说有些远。吴明清晰地听到火炮发射时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每一声巨响都仿佛在他心头重重一击。
此时,敌人在火炮前架设起机枪,疯狂地朝着吴明所在的方向扫射,密集的子弹如同雨点般倾泻而来,让连探头观察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发起冲锋了。
战壕里硝烟刺鼻,小沈阳贴著壕壁朝外张望,只见敌人炮兵阵地外围的步兵正呈扇形包抄而来,密集的弹雨在壕沟沿激起阵阵尘土,压得众人根本无法抬头。一旦被敌人形成合围,别说摧毁火炮,整个五班都将陷入绝境。
吴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冷汗顺着下颌滴落在枪托上。就在这时,他的鞋尖意外踢到一具美军尸体头上的钢盔。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在脑海中成型!他低声下?战士们搜集钢盔,自己则紧贴著战壕拐角,朝身后举著钢盔的战友猛地挥手。
夜色中,三顶钢盔接连抛出战壕,在半空划出诡异的弧线。火炮旁的美军机枪手瞳孔骤缩,误以为志愿军要从战壕上方发动突袭,疯狂将枪口抬高。
利用这个短暂间隙,吴明闪电般探出身,举起手中的枪,几乎是凭借著本能,快速瞄准,一枪击中了机枪手。
机枪声戛然而止的刹那,吴明毫不犹豫在猛冲出去,借着冲力在泥地上连续翻滚,最后一个翻滚起身时,手雷已脱手而出!轰然巨响中,弹药箱被引爆,炽热的气浪裹挟著弹片横扫战场,吴明被掀翻在地,耳朵里嗡嗡作响。
硝烟如浓稠的墨汁在空气中翻涌,五班战士终于冲到那门焦黑扭曲的 105 毫米榴弹炮残骸前。破碎的炮管斜插在泥地里,四周散落着焦黑的钢片与残肢,血腥气混著燃烧的硝烟?人作呕。远处接连响起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如同闷雷在夜色中炸响,整片炮兵阵地陷入地狱般的火海与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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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大牛他们三名机枪手突入防御工事,架起机枪对着敌人的步兵进行扫射,将他们死死压制在战壕里。
吴明抓住战机,大手一挥:"冲!" 五班战士们鱼贯跃出战壕,借着机枪的掩护,迅速翻越进下一道战壕。
吴明刚落地,眼角余光便瞥见连接战壕的缺口处闪过金属反光 —— 两名美军正手忙脚乱地架设机枪。他的枪几乎是本能地抬了起来,两声枪响,敌人应声倒地。吴明迅速弯腰捡起地上的大八粒,在狭窄战壕里突击,保持火力输出尤为重要。
吴明带领五班战士沿着战壕突进,边冲边射击,时不时扔出个手雷。
他们以惊人的速度逼近火炮,还未等敌人机枪调转枪口,就将两名美军的机枪手打伤。第二门火炮旁的美军炮手见状,丢下炮位仓皇逃窜,五班顺势夺取了这门完好的火炮。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投向第三门火炮时,所有人都心头一紧。两门火炮间横亘著一片开阔地,月光下泛著惨白的光,敌人的机枪火力点如同蛰伏的野兽,将这片区域织成密不透风的死亡陷阱。要想突破这道封锁线,无异于在死神的镰刀下跳舞。
吴明此刻已无暇多想,?开嗓子朝着大牛怒吼:“火力掩护!” 话音未落,他猛然翻越出战壕,随即迅速卧倒,开始匍匐前进。
在向前挪动的过程中,他的目光锁定住黑暗中不断窜出的火舌,手中枪支接连发射,凭借精准的枪法,连续端掉了两个敌人的火力点。
在雪地里爬行,不仅刺骨的寒冷,如同千万根冰针,顺着裸露在外的肌肤,径直渗入骨髓深处;双手与膝盖不断被碎石、冰棱划破,每一名战士身后的雪地上,都拖曳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但即便如此,钻心的疼痛也未能让他们前进的速度有丝毫减缓。
终于,五班在付出两名战士牺牲的代价后,再次摸进了敌人的炮兵阵地壕沟。“投弹!” 随着吴明的喊声,手榴弹如雨点般落入敌阵。
剧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美军炮兵阵地瞬间陷入一片混乱,火炮被尽数炸毁,弹药箱也在爆炸的连锁反应中接连爆开。
然而,美军怎会甘心轻易丢失炮兵阵地,他们迅速集结起兵力,朝着三排发起疯狂反扑。壕沟曲折狭窄,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志愿军战士与美军士兵不时迎面遭遇。
三排战士见状,直接端起刺刀,迎著敌人的枪口冲了上去。白刃战中,寒光闪烁,喊杀声震天。战士们以血肉之躯为盾,在枪林弹雨中与装备精良的美军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殊死搏斗。
吴明手中的刺刀寒光霍霍,接连刺倒数名敌人。尽管身上多处受伤,鲜血浸透衣衫,但越战越勇,仿佛忘记了疼痛。
经过一番惨烈的拼杀,美军被三排战士手中的刺刀吓破了胆。他们被追得狼狈逃窜,而志愿军战士端著滴血的刺刀,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穷追不舍,夺取一门又一门的火炮,最终成功占领了美军的炮兵阵地。
当最后一声炮响平息,黎明的曙光悄然穿透厚重的云层,为这片满目疮痍的战场镀上一层血色光芒。硝烟在晨光中缓缓飘散,阵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敌人的尸体,破碎的火炮残骸随处可见。
三排的战士们个个伤痕累累,疲惫不堪。有的力竭倒地,大口喘著粗气;有的相互搀扶著,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但他们脸上,却绽放出了胜利的笑容。
硝烟未散之际,张连长率领二连战士迅速赶到炮兵阵地,王菁芳顾不得休息,穿梭在伤员之间,不停地蹲下、起身,全神贯注地救治著每一位受伤的战友。忽然,她僵在原地,朝着不远处的吴明喊道:“五班长,过来帮个忙!”
吴明循声转头,只见王菁芳独自呆立在那儿,心里直犯嘀咕:自己又不通医术,能帮上什么忙?带着满心疑惑,快步赶了过去。
待吴明走近,王菁芳压低声音,面露窘态:“我脚被冻住了!”
吴明急忙俯身查看,这才发现,她因长时间蹲在地上救治伤员,先前过江时浸湿的胶底鞋,此刻已与地面厚厚的冰层死死冻在了一起。
吴明二话不说,迅速蹲下,掏出刺刀,小心翼翼地刨着她脚下的冰层。可没刨几下,远处传来战士焦急的呼喊:“王菁芳?志,这里有名?志血止不住,你快过来看下!”
王菁芳一听就急了,牙关一咬,猛地一用力,伴随着嘴中发出”嘶“的一声,胶鞋总算从冰层中挣脱出来。可这一强行脱离,让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吴明瞥见她脚底的胶鞋上,已经渗出了斑斑血迹 —— 显然,刚才的生拉硬拽,生生将她脚上的皮肤撕裂了。
吴明下意识想喊住她,让她赶紧处理伤口,可看着她一瘸一拐却又步履匆匆奔向伤员的背影,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紧急集合!” 随着张连长一声令下,原本还在休息的战士们以最快的速度整队集合,齐刷刷挺立在他面前。
指导员大步跨出队列,声音带着穿透硝烟的力量:“?志们!为彻底斩断北犯敌军的退路,上级命令我们二连即刻沿公路全速推进,抢占鱼龙蒲!阻止敌人援军!我知道,经过昨夜的浴血奋战,大家都很辛苦!还有不少?志受了伤!但是我们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牺牲精神,继续跟敌人战斗到底!完成党和人民交给我们的重任,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整齐的呐喊声冲破天际,震得积雪从枝头簌簌落下,在晨光中翻卷起耀眼的白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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