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赶三天山路，沈清棠肩头的赫连雪轻得像具空壳。她不时摸向锁骨下四道血痕——最浅的那道正在变深，意味着第四座祭坛的激活进程已过半。

"穿过这片毒瘴就是药王谷。"向导老吴在瘴气前止步，递来颗蜡丸，"含在舌下，可保三个时辰无恙。"

沈清棠捏碎蜡丸，里面是颗散发腐臭的绿丸。她刚要放入口中，背上的赫连雪突然抽搐，干裂的嘴唇吐出几个字："...假...叶..."

瘴气如浓稠的绿绸缎缠绕周身。沈清棠数着步伐前进，到第一百步时，脚踝突然被藤蔓缠住！带刺的藤条割破皮肤，鲜血渗入土壤的瞬间，四周瘴气骤然消散。

眼前景象让她呼吸停滞——

山谷中铺满金色药草，花蕊里跳动着细小火焰。中央湖泊倒映着七色彩虹，湖心岛上矗立著水晶宫殿。最骇人的是，所有植物都朝着?一个方向跪伏，如同朝拜君王的臣子。

"《本草纲目》载，金焰草，只生于药王谷，向死而生..."沈清棠喃喃自语，突然发现那些"药草"根本不是植物，而是某种半植半兽的活物！它们根系纠缠着森森白骨，此刻正缓缓转向她。

"擅闯者死。"

清冷的男声从头顶传来。沈清棠抬头，只见树梢立著个白衣少年，约莫十八九岁，腰间悬著七枚玉铃。最诡异的是，他赤足踏着的树叶竟无一片颤动，仿佛没有重量。

"求见叶谷主。"沈清棠解开背上赫连雪，"家齂中了九幽散。"

少年飘然落地，银白长发无风自动。他指尖轻点赫连雪眉心，一粒冰晶随之抽出："龟息三年，魂魄将散。"冰晶在他掌心化成黑水，"救她可以，拿什么换？"

"《万毒经》下册。"

少年突然掐住她脖子，力道大得惊人："撒谎。"他另一只手按在她锁骨血痕上，"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沈清棠眼前发黑，恍惚看见少年衣领下隐约有龙纹闪动。她拼尽最后力气掏出金叶子："这...信物..."

少年松手接叶，金叶触及他皮肤的刹那，竟化作金粉流向心口！他冷漠的表情首次出现裂痕："师父的信物..."突然紧盯沈清棠眼睛，"你是容器？"

不等回答，他袖中飞出一道白绫缠住沈清棠腰肢："跟我去见新郎。"

宫殿内部比外观大十倍不止，无数水晶柱内封存著奇异生物。少年带着她穿梭其间，最终停在一座透明棺椁前。

"跪下。"少年冷喝。

棺中躺着个约莫二十岁的男子，著大红喜服，双手交叠于胸前。沈清棠瞳孔骤缩——那张脸与萧景珩有七分相似！更骇人的是，男子心口处的衣料微微起伏，分明还有呼吸！

"这是..."

"我师兄叶归尘。"少年——现在她知道他叫叶轻尘了——轻抚棺盖，"沉睡十年，等你来圆房。"

沈清棠倒退三步："荒谬！"

叶轻尘袖中飞出七根金针，将她定在原地："你每道血痕代表流失的一魄。"他掀开棺中人的衣领，露出心口龙纹，"他体内有萧氏皇族的龙气，可暂时温养你的魂魄。"

"你怎么知道..."

"师父十六年前就算到今日。"叶轻尘突然割破她手指，将血滴在棺中人唇上。血珠渗入的瞬间，整座水晶宫微微震动！

棺中男子睫毛颤动，心口龙纹泛起金光。沈清棠惊骇地发现，自己锁骨下的血痕竟然变浅了些。

"婚期三日。"叶轻尘解开她穴道，"圆房之日，我救你齂亲。"

沈清棠抱起赫连雪冷笑："拿活人配阴婚，这就是药王谷的规矩？"

"他不是死人。"叶轻尘语出惊人，"是师父用九死还魂术保住的活尸。"他忽然掀开男子左袖，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这些年来，全靠每月注入特定女子的血维持。"

沈清棠细看那些针眼排列，突然毛骨悚然——正是七星祭坛的布局！而最近的一个针眼还泛著青紫...

"你们用祭坛..."

"不，我们在对抗祭坛。"叶轻尘指向宫殿穹顶，那里悬挂著七面铜镜，每面镜中都映着一座血色祭坛的倒影，"师兄当年为毁祭坛遭反噬，唯有容器之血能唤醒他。"

沈清棠突然想起青黛心口的火焰疤。若真如叶轻尘所说，那棺中人与萧景珩是什么关系？与国师又有什么恩怨？

"让我考虑..."

"没时间了。"叶轻尘突然扯开她衣领，第四道血痕已蔓延到心口，"等七痕连心，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殿外突然传来钟鸣，叶轻尘面色微变："今日先拜堂。"他甩出红绸缠住沈清棠手腕，另一端系在棺中人手上，"错过吉时，你齂亲撑不过今夜。"

沈清棠挣扎间，赫连雪突然睁眼，枯瘦的手指在地上划出两个字：

「假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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