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堂布置得诡异又隆重。水晶棺放在正中，沈清棠被迫与棺中人并排而跪。叶轻尘手持玉铃吟诵咒文，每摇一次铃，她就感到有记忆被抽离——

五岁那年，生母林氏教她认药的场景模糊了；

十二岁被柳氏罚跪雪地的疼痛消散了；

就连与萧景珩初遇的雨夜，也像褪色的水墨画...

"停手！"她试图?下红绸，却发现手腕已被烙上并蒂莲纹，"你在偷我的记忆！"

叶轻尘充耳不闻，第七次摇铃。沈清棠突然看到段陌生记忆：黑袍国师站在七星祭坛上，将七名少女的心脏投入青铜鼎...而祭坛边缘，跪着个与棺中人长相酷似的少年！

"这是...他的记忆？"

红绸突然无火自燃，化为灰烬。棺中人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心口龙纹亮如旭日。沈清棠惊觉自己锁骨下四道血痕淡去不少，但太阳穴传来针扎般的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永远消失了。

"礼成。"叶轻尘将合卺酒倒入棺中人口中，"待圆房后，师兄自会醒来告诉你真相。"

沈清棠冷笑："与尸体圆房？"

"他是活尸。"叶轻尘突然掀开棺中人衣襟，露出腰侧火焰形胎记——与赫连雪的一模一样！"你以为师父为何收他为徒？"

沈清棠如遭雷击。难道棺中人是...赫连雪的儿子？那他与萧景珩...

思绪被突然的刺痛打断。她摸向耳后，触到温热的液体——是血！而更可怕的是，叶轻尘正用玉碗接那滴落的血。

"洞房前还需准备..."他蘸血在棺中人眉心画符，"用容器之血激活龙气..."

沈清棠趁机夺过赫连雪冲出喜堂。殿外金焰草疯狂摇摆，拦她去路。她咬破舌尖将血喷向草丛，那些怪物竟畏惧般让开条小路！

"没用的。"叶轻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每流失一魄，与师兄的羁绊就深一分。"

沈清棠逃到湖边，水中倒映出她耳后的变化——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莲花印记，与青黛曾经的标记完全相同！

"青黛...的记忆在回流？"

怀中赫连雪突然睁眼，用尽最后力气在她掌心写字：

「假龙真凤，镜在祭坛」

写完这八个字，她再度陷入龟息。沈清棠望向湖对岸的水晶宫，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如果棺中人是"假龙"，那真正的"凤"是谁？萧景珩...还是青黛？

湖面突然浮现血色涟漪。沈清棠抬头看天，第四道血光正在西方天际大盛——侯府方向的祭坛，快要完全激活了！

子时三刻，沈清棠被诡异的灼热感惊醒。腕上的并蒂莲纹泛著红光，如同烧红的铁丝烙进皮肉。水晶宫殿外，金焰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在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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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就有反应了？"叶轻尘的声音从殿顶传来。他倒悬在穹顶铜镜旁，银发垂落如瀑，"师兄喜欢你。"

沈清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水晶棺内，那具"活尸"的指尖正在棺盖上划出细痕，组成两个西凉文字：

「救我」

"装神弄鬼。"沈清棠攥紧银针，针尖淬了从金焰草提取的麻痹毒素，"再靠近我就让你永远醒不来。"

棺中人的眼睫剧烈颤动，胸口起伏越发明显。沈清棠突然发现，他心口的龙纹颜色正在变化——从鎏金色渐渐变成与萧景珩相同的青金色！

"看来不需要等到圆房了。"叶轻尘飘然落地，手中玉铃轻摇，"你的血比预想的更有效。"

铃声入耳，沈清棠太阳穴突突直跳。又一段记忆被强行抽离——这次是她在侯府药圃种植雪见草的场景。记忆化作缕缕银丝，被吸入穹顶铜镜之中。

"住手！"她甩出银针，叶轻尘却凭空消失。针尖撞上水晶棺，发出清脆声响。

棺盖突然滑开一条缝。

一只苍白的手猛地扣住棺沿！指节因用力而发青，手背血管里流淌的竟是淡金色的血液。

"萧...景珩？"沈清棠下意识后退半步。

棺中人缓缓坐起，大红喜服衬得面色愈发惨白。当他睁开眼时，沈清棠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一双完全龙化的竖瞳，但左眼金色，右眼却是与萧景珩相同的琥珀色。

"我不是他。"男子开口，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我是他缺失的那部分。"

他忽然扯开衣襟，露出完整的龙形图腾。纹路由左胸蔓延至右腹，龙首在心口，龙尾缠绕腰侧。最惊人的是，右半部分纹路明显较新，还泛著淡淡的血光。

"十?年前，国师用离魂镜将我们一分为二。"他按住右半身龙纹，"他得龙骨，我得龙魂。"

沈清棠脑中闪过萧景珩心口残缺的龙纹形状，鬼使神差地伸手比划——竟与棺中人右半身纹路完全吻合！

"你是...叶归尘？"

男子点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血沫中带着金色颗粒。他抓住沈清棠手腕："青黛危险...祭坛里的不是离魂镜..."

话音未落，穹顶铜镜突然齐齐震颤！其中一面镜子里浮现出侯府景象：青黛站在回廊下的血色祭坛中央，手中捧著的铜镜正将一道紫光射向天际——第四道血光！

"第四魄！"沈清棠锁骨下的第四道血痕骤然发烫，如烙铁灼烧。她痛得弯下腰，看到自己手臂皮肤下竟有紫光流动，向着心口汇聚。

叶归尘突然将她扑倒，龙纹贴在她锁骨血痕上。金光与紫光相撞，迸发出刺目火花！

"听着！"他呼吸喷在她耳畔，"国师在七座祭坛埋了七面假镜，真离魂镜在..."

一声铃响打断他的话。叶轻尘不知何时出现在棺椁旁，手中玉铃已变成诡异的紫色："师兄，你越界了。"

叶归尘身体突然僵直，龙纹金光急速暗淡。他挣扎着在沈清棠掌心写下「药圃」二字，便如断线木偶般倒回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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