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妇女主任我就有权利，跟我去做检讨，未免大半夜我一个俊男人跟你待一起名声有损，你把你男人也带上陪你。”
“不去也行哈，我明天跟大队长说你们不服管教，扣10个工分。”
陆家人都沉默了。
不知是为了张起的自恋，还是为了扣10个工分，那可是一个壮劳力一天的工分。
陆大嫂肯定不服，气得脸红脖子粗，她管教闺女凭啥批评她。
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丈夫拉着往外走：“快走，那可是十个工分。”
“愣啥呢，没看咱爸脸色。”
陆建国确实脸色不好看，一家人被一个小辈，还是张家的小辈这么蹬鼻子上脸威胁。
不就是个乡下妇女主任吗，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他眼神瞥了瞥角落里坐着的，一直一言不发的老婆子，使了使眼色。
怎么还不上场，张起这人脸皮厚嘴皮子快，他们不屑与他?皮，这时候就要老婆子跟他撕逼骂仗，才能既出了气，又把张起名声脸皮往地上踩。
毕竟一个跟乡下老太太对骂的男人，谁看得上。
杨春霞眼皮子掀了掀，胳膊一抱，慢悠悠回屋去了。
陆家人丢脸，关她姓杨的啥事。
陆建国气得脸一黑，这老婆子，平时泼辣，关键时刻就不顶用。
墙头上的张起挑眉看着几人互动，咧嘴一笑就跳了回去，拎着钥匙往大队办走。
他啊，要去听人做检讨咯。
陆家老两口先各自回了房，陆行也抱着女儿站起身，直直走到了还在地上趴着起不来的侄女面前，冷著脸：“听说你威胁要打我女儿了，我警告你，就算你是小辈，谁伤害了福宝我也不会放过她。”
“今天，就当是我给你的教训。”
小福宝偷偷看了眼鼻青脸肿，身上也全是血糊糊的堂姐，吓得赶紧缩回爸爸怀里。
“爸爸，福宝害怕，我们快回去吧。”
“好好，回去，爸这就带福宝睡觉觉。”
父女俩甜蜜温馨地回了房，屋里，只剩大房的金宝银宝两个孩子。
金宝眨了下眼睛，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刚扬起手要砸，就被拉住了。
他鼓著脸回头：“你拉我干嘛，我要打她，都是她害得我妈去做检讨了！”
年纪更小但更老成一点的银宝叹口气：“所以说，我们俩就要这会去大队办门口等著爸爸妈妈，妈妈感动肯定会给我们买好吃的啊，你笨不笨。”
“对哦！”
一听好吃的，金宝两手一拍，飞速窜了出去。
看着哥哥出去后，银宝从餐桌上捡了个窝窝头，过去扔姐姐面前，小包子一样的脸上带着恨铁不成钢：“你也是够笨的，你就这么让人打啊，你不知道跑啊，咱妈肯定追不上你！”
“你先跑走，去跟大队长告状闹一闹，妈不就不敢打你了吗。”
大门口有小孩喊声：“银宝，你干嘛呢，快点。”
“好我这就来了。”
小男娃蹭蹭蹭跑走，陆花花只呆呆看着掺了点泥的窝窝头，然后，爬了两步，就趴在那一口口咬著。
跟狗一样。
那一脚踹得肚子实在痛，起不来，但更熬不过基本一天没吃啥的饥饿。
小女孩眼神里带着狠，她要吃，沾了泥沾了水都要咽下去，要活下去，再看着这些人惨。
陆家大夫妻俩做完检讨，被张起夹枪带鼶训完已经深夜了。
两人一人抱着个儿子回家，院子里各个房都是黑乎乎的，陆大嫂满怀怨气走在前面。
“张老三，不就是当个妇女主任嘛，能啥能。”
“行了行了，别说了快收拾睡觉，明天还得上地。”
所有人都睡了，陆家门吱吖一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窜了进来。
“谁！”
疼得睡不着，艰难趴在木板床上的陆花花猛地抬头，就看到熟悉的小圆脸。
她身后跟着晚上出口帮她的张叔叔。
六六都快急死了，手里拿着药膏立马先往她脸上涂：“你妈也太坏了，怎么你就不是她孩子吗，这不就是死活想把你培养成扶弟魔吗？”
陆花花听不懂扶弟魔是什么意思，但看得懂六六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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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艰难咧咧嘴：“没事，我不会听她的，我还要上学，她大不了继续打我，我就跟她杠。”
张起突然出声：“怎么，你还在期待你妈心软吗？”
这话让刚刚还满是力气的陆花花垂下头来，脸上露出不符合这个年纪的苦笑：“怎么可能。”
“那我能怎么办呢，就像我弟说可以跟大队长告状，但是告完状她会偷偷打，会把我关在屋里打，就连张叔叔你也看不见。”
“我就忍着，忍到我长大就好了。”
六六心酸极了，可怜兮兮摸一把花花茅草似的头发。
妈走时告诉过她陆家这么对花花的理由，才更觉得心酸，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仅仅是出生、呼吸，就是陆家的罪人。
张起摸了下下巴：“叔教你个好法子吧，保准有用。”
“你们家啊，现在有个憋着火的炸药桶，就想跟人?一场大的，那人呢，就是你奶。”
“你撺掇她跟你爷离婚，然后死活跟着她站她那边，信我，她会让你上学的。”
虽然成熟但也是孩子的陆花花完全呆住了，她奶对她也不好啊，就算离婚为什么会让她上学？
先不说他们年纪这么大了怎么可能离，就说离了，她跟上奶就能过好日子吗？
傻孩子不懂精明人的弯弯绕绕，但会照着做。
于是，第二天早上，一瘸一拐的陆花花就把晒干的衣服全拿进了奶睡的堂屋。
“奶…你衣服全都干了，我给你拿了进来。”
杨春霞打个哈欠：“行，出去吧。”
但炕跟前女娃不动，她翻了个白眼：“有话说话，别三棍子憋不出个屁来。”
这大孙女她也是没想到啊，之前跟家里人闹著不干活，没两天就乖了，以为是懂事了，结果是自己偷偷摸摸干了个大的，去上学了。
陆花花咬著唇：“我，我想跟奶说一件事。”
“我之前在林子里看到，爷爷和林奶奶抱在了一起，不管奶知不知道，我都不想瞒着你。”
“虽然奶打我，但爷爷这样也不好，太对不起你了。”
抱，抱在一起？
那陆建国之前赌咒说的那些话是狗屁吗！
杨春霞一大早就迎头重击，虽然之前也不是没怀疑过，但他都那么发誓只有心里喜欢，从来没有做出行为，她就逼自己慢慢忍下来。
但真有人跟她说了，还是像心被人捏了一把，酸酸疼疼的。
“奶，你别难受，反正我站在你这边，爷爷这样是不对的。”
杨春霞可笑看着大孙女，从始至终，陆家没一个孩子来安慰她，没一个指责一句陆建国，都觉得男人有个外心正常，又没办啥事。
最后，是这个被她打过不知道多少顿的孙女站她这边。
她有气无力挥了挥手：“行，我知道了。”
陆花花顺从低头，一瘸一拐出了屋里，这会院子里静悄悄的，大家都没起来。
她是停都不停，直接跟往常一样去学校。
公?小学。
一对兄弟俩，被一群孩子围着。
“赵书言，你奶奶年纪那么大了还偷人，我妈让我不要跟你做朋友了。”
“赵书言，学校要把你的先进标兵取了，换成王小生哈哈。”
大多话语是集中于平时品学兼优常年年级第一，一直当着别人家孩子被老师夸家长羡慕的大哥赵书言。
毕竟他家出了那么大丑事，一下子传遍整个公?。
赵书言低着头没说话，比他低半个头的赵书文是一下子炸了，小麦色的皮肤被怒火染得通红，冲上去就用头撞：“不许你们说我哥哥，不许说我奶奶。”
“哎你怎么打人呢，我要去跟老师说！”
性格沉稳，肤色偏白的赵书言这才拉了下弟弟，眼神幽深看着眼前男生：“去啊，我先说说你们是怎么聚众欺负?学的，老师一直倡导团结友爱，而你们在做什么？”
“我就算丢了标兵成绩也是年级第一，老师会信我的还是你们？”
几个人都被这句话吓怕了，毕竟这个年纪，最天大的事就是在老师面前犯错了，立刻一个个往教室跑。
“我们不跟你计较了！”
赵书文还气呼呼扬著拳头：“是我哥不跟你计较了——哎？”
他视线定在了背着黑蓝色挎包，扎俩朝天辫，乐呵呵跑进来的小女孩子身上。
“哥，那个，就是那天害我们奶奶丢脸的妇女主任的女儿。”
赵书言随意往后瞥了瞥：“行，你有啥气随便发吧，别闹出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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