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苏妲己不是妲己(1 / 1)

寿仙宫内,青铜灯盏中的火光微微摇曳,将商王子寿伏案批阅奏折的身影投映在绘有玄鸟图腾的宫墙上。窗外已是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夕阳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玉案几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子寿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朱笔在竹简上留下一道醒目的批注。近来东夷边境不稳,西岐又频频传来异动,这些奏折堆积如山,让他连日不得安寝。他端起案边的青铜酒樽,啜饮一口温热的醴酒,喉间顿时涌起一阵辛辣。

“大王,该用膳了。”内侍轻声提醒。

子寿正欲回应,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尤浑小跑进来,宽大的衣袖随着动作翻飞,额上渗出细噸的汗珠。

“大王,冀州侯携女觐见。”尤浑躬身禀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哦,让他进...”子寿随口应道,手中朱笔未停。忽然,他笔锋一顿,墨汁在竹简上晕开一片殷红。他猛地抬头,眉头紧锁:“谁?冀州侯苏护?”

“对,大王。冀州侯。”尤浑低着头,不敢直视君王锐利的目光。

子寿放下朱笔,指尖轻叩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不是让他好好守着冀州吗?来朝歌做什么?还带着女儿...”他声音渐冷,“寡人不是说了没有纳妃之意吗?”

殿内烛火忽地一跳,映得子寿棱角分明的侧脸忽明忽暗。他站起身,玄色王袍上的十二章纹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武成王呢?”子寿突然问道,声音如冰,“冀州侯就这么来了,他这个兵部是怎么管的?”

尤浑额上的汗珠滑落至鼻尖:“回大王,武成王今日在校场操练新兵,尚未回府。”

子寿冷笑一声:“先把冀州侯安顿好,另外把武成王找来见寡人。”

“是,大王。”尤浑如蒙大赦,倒退著退出殿外。

子寿抬手示意他起身,眼中带着几分玩味:“武成王可知冀州侯来朝歌之事?”

黄飞虎一怔,随即苦笑着拱手:“臣...可能知道。”

“什么?可能知道?”子寿挑眉,指尖轻敲案几,“说清楚。”

黄飞虎挠了挠头,声音低了几分:“就是...先前劝大王纳妃的正是冀州侯。他给臣来过信,提过要入朝歌觐见,只是没想到来得这般快...”

“呵,”子寿忽然笑出声来,随手将竹简往案上一丢,“合著满朝文武就寡人蒙在鼓里?”他挥了挥衣袖,语气里带着三分生气七分调侃:“现在立刻给我滚蛋,明日朝会再找你算账。”

黄飞虎如蒙大赦,退下时却听见身后传来君王带着笑意的自语:“这苏护,倒是会挑时候...”

翌日朝会

金銮殿上,子寿端坐于王座,目光扫过殿中文武,最终落在立于阶下的冀州侯苏护身上。

“冀州侯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要事?”子寿语气平淡,却隐隐带着一丝审视。

苏护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声音洪亮:“臣此番入朝歌,一为觐见大王,二为献上小女妲己,侍奉大王左把。”

殿中群臣闻言,纷纷低声议论。子寿眉梢微挑,似笑非笑:“哦?寡人记得,前些日子冀州侯还上书劝寡人广纳妃嫔,如今倒是亲自送女入宫了?”

苏护面色不变,坦然道:“大王乃天下共主,后宫却仅有姜王后与黄妃二人,实在过于简薄。臣斗胆,愿献女以充后宫,此乃臣一片忠心。”

子寿尚未开口,一旁的商容已出列附和:“大王,冀州侯所言极是。王室开枝散叶,乃?稷之福。西伯侯姬昌尚且妻妾成群,子嗣兴旺,大王贵为天子,岂能逊于诸侯?”

比?亦上前劝道:“臣亦以为,大王当以江山为重,多纳贤淑之女,以固国本。”

子寿指尖轻叩扶手,目光扫过众人,忽而轻笑一声:“诸位爱卿倒是替寡人操心得很。”他看向苏护,语气悠然,“若寡人不纳呢?”

苏护神色一滞,随即沉声道:“大王若执意拒绝,恐寒了天下诸侯之心。”

殿中气氛微凝。黄飞虎见状,连忙出言缓和:“大王,冀州侯一片赤诚,不如……”

子寿倚靠王座,抬手止住他的话,唇角微扬目光在苏护和众臣之间缓缓扫过,忽然轻笑一声:“冀州侯,你女儿今年多大?”

苏护一怔,随即答道:“回大王,小女年方十?,正值...”

“十??”子寿打断他,手指轻轻敲击扶手,“寡人前几日刚颁新?,女子婚配须满十八。怎么,冀州侯是要寡人自破新规?”

殿中顿时一静。商容正要开口,子寿已经站起身来,语气不容置疑:“此事不必再议。冀州侯既来朝歌,不妨多住些时日。至于纳妃之事...”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护一眼,“待?爱及笄之年再议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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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飞虎偷眼望去,只见君王嘴角噙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却让人捉摸不透其中深意。退朝时,他听见比干低声对商容感叹:“大王近来行事,倒是越发让人看不透了...”

苏护站在原地,望着子寿离去的背影,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下朝后不久。

偏殿内,子寿正倚在案前批阅奏章,忽听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抬头一看,闻太师风尘仆仆地踏入殿中,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显然赶路匆忙。

“太师可算回来了。”子寿放下竹简,唇角微扬,“这一趟去得倒是不短。”

闻太师拱手行礼,沉声道:“三十三天外与人间时日流速不同,臣在金鳌岛不过盘桓半日,不想人间已过旬月,误了大王朝政,实在惭愧。”

子寿指尖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微妙,随即笑道:“无妨,太师能赶回来便是好事。”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状似随意地问道,“此番请教金灵圣母,可有收获?”

闻太师正色道:“家师言明,女娲娘娘与后土娘娘香火不可同日而受,须间隔三日以上,以免神威相冲。”

“咳......”子寿险些被茶水呛到,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

闻太师敏锐地察觉到君王神色有异,迟疑道:“莫非大王已经......”

“此事容后再议。”子寿迅速转移话题,“太师此行可还有其他要事?”

闻太师会意,继续禀报:“南海叛乱已被孔宣将军平定,七十二路诸侯尽数归降。只是......”他微微皱眉,“那些叛军首领临死前都在高喊‘天道不公’,颇为蹊跷。”

子寿嗤笑一声:“输了就怪天道,赢了就自称天命,这帮人倒是千年不变的做派。”他看向闻太师,语气忽然转为感慨,“还是太师办事稳妥。不像朝中某些人,整日就知道劝寡人纳妃,连新颁的婚龄令都敢视若无睹。”

闻太师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大王过誉了。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案上的奏章,“臣方才入宫时,似乎看见冀州侯还在宫门外徘徊。”

子寿脸色一僵,随即扶额叹息:“这老狐狸......太师既然回来了,不如帮寡人想个法子打发他?”

闻太师捋须沉吟:“或许可以......”

子寿和闻太师正商议著,忽听殿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珠帘轻响。抬眼望去,只见姜皇后携著一位明眸皓齿的少女款款而入,那少女怀中还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正懒洋洋地蜷在她臂弯里。

“大王。”姜皇后温婉一笑,?身行礼,“这位是冀州侯之女妲己。臣妾方才在御花园遇见她,便带她来给大王请安。”

子寿抬眼望去,姜皇后款款而入,身后跟着一位明眸皓齿的少女,怀中抱着一团雪白的毛团。只见那少女约莫十?七岁,姿容绝丽,怀中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正懒洋洋地蜷在她臂弯里,尾巴轻轻摆动。

妲己低眉顺目地福身,声音清甜:“民女拜见大王。”她怀中的白狐忽然抬起头,金棕色的眼瞳直直望向子寿,竟显出几分人性化的灵动。

子寿眉梢微挑:“这是......?”

妲己轻抚白狐的毛发,柔声道:“回大王,这是在恩州驿道旁捡到的。它当时受了伤,民女照料了几日,便格外亲近人。”她顿了顿,有些忐忑地补充,“若是不合规矩,民女这就......”

“无妨。”子寿摆摆手,目光在那白狐身上停留片刻,忽而笑道,“倒是只灵性的小东西。太师见多识广,可识得这是什么品种的狐狸?”

闻太师目光深沉:“白狐本是祥瑞,不过......”他话锋一转,“臣观此狐眼带灵光,恐怕不是凡物。苏小姐若是不介意,不如让臣带回太师府观察几日?”

妲己闻言,不自觉地抱紧了白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这......”

“毛色不错。”子寿漫不经心地打断,“改日让司制局仿著做条围脖。”

姜皇后见状打圆场:“大王莫要吓著小姑娘。既然是有灵性的小东西,留在宫中养著也无妨。”

子寿他转向姜皇后,“皇后带苏姑娘过来,可是有事?”

姜皇后温声道:“苏姑娘初入宫中,臣妾想着带她熟悉一二。再者......”她顿了顿,“冀州侯方才托人递话,说若是大王得闲,他想......”

“寡人今日不得闲。”子寿干脆利落地截断话头,瞥了眼正在憋笑的闻太师,“太师方才不是说要商议北海军务?”

闻太师立即会意,正色道:“确实紧急。”

待二人离去,闻太师立即低声道:“大王,那白狐......”

子受毫不在意:“无碍,朝歌的妖怪还少吗?”

殿外,妲己轻抚着白狐的绒毛,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怀中的小兽蹭了蹭她的手腕,赤瞳在阳光下泛著妖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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