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云中子进剑除妖遇圣威(1 / 1)

烛火轻摇,纱帐微垂。

妲己跪坐在软垫上,指尖轻轻梳理着白狐蓬松的绒毛,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少女特有的雀跃与认真:“小九,你说……大王今日是不是故意不见父亲的?”

白狐慵懒地甩了甩尾巴,赤瞳在烛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彩。小九,你今日可看见大王了?”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光,“他比传闻中还要厉害呢!父亲总说朝歌繁华,可我一路走来才发现,何止是繁华——路边连一个乞儿都没有,田里的粟米沉甸甸的,连最偏远的驿站都备着医官。”

白狐耳朵动了动,赤瞳在暗处泛著微光。

妲己托著腮,裙角随着晃荡的小腿轻轻摆动:“女娲娘娘派你来,是不是也觉得大王很了不起?”她忽然压低声音,凑近狐狸耳朵,“我偷偷告诉你哦,其实我早就想来朝歌了。父亲说大王颁布新?时,那些老顽固气得跳脚的样子,想想就好笑!”

窗外一阵风过,吹得烛火摇曳。白狐忽然抬头,口吐人言,声音却只有妲己能听见:“小丫头,你可知我为何偏偏选中你?”

妲己一点也不惊讶,反而兴奋地捏了捏狐狸耳朵:“因为我和娘娘一样,觉得大王是真正为人间着想的好君王对不对?”她突然想起什么,懊恼地嘟起嘴,“可惜我年纪不够,不然就能名正言顺留在宫里帮大王了......”

白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急什么?娘娘既然让我来助他渡劫,自然......”

“渡劫?”妲己猛地坐直,杏眼圆睁,“大王会有危险?”

白狐甩了甩尾巴:“天机不可......”

“我不管!”少女突然把狐狸举到面前,鼻尖几乎要碰到它的胡须,“你快告诉我怎么帮大王!我、我可以每天少吃一顿饭,把我的福气都给他!”

白狐望着她认真的样子,忽然觉得,女娲娘娘这次派它来人间的任务,可能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晨雾未散,山间松柏凝著露珠。一袭素白道袍的云中子负手立于崖边,望着朝歌方向的天象,眉头微蹙。

终南山的清晨总是云雾缭绕,恍若仙境。山巅处,一位身着素白道袍的中年男子静立崖边,他面容清癯,双目如炬,手持一只编织精?的水火花篮。此人正是终南山修炼千年的得道真仙——云中子。

“今日虎儿崖前的灵芝该是成熟之时了。”云中子自语道,声音如同山间清泉般澄澈。他轻轻一拂袖,脚下便生出一朵祥云,托着他缓缓升起。

就在云中子准备前往采药之际,东南方向突然冲起一道黑红相间的妖气,直贯云霄,将清晨的天空染出一片不祥的暗色。云中子眉头一皱,掐指一算,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朝歌方向...”他低声喃喃,目光穿透千里云雾,看到了商朝都城的景象——皇宫深处,一道狐影若隐若现。

云中子叹息一声:“千年狐妖,竟想假托人形,潜入王宫作乱。若不及时除去,必成天下大患。”

他降下云头,回到自己在山腰处的洞府。一名约莫十二三岁的童子正在门前打扫落叶,见师父归来,连忙行礼:“师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金霞,去取一段老枯松枝来。”云中子吩咐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金霞童子眨了眨眼:“师父要松枝做什么?要是除妖何不直接取照妖宝剑?那妖物再厉害,也敌不过师父的宝剑啊!”

云中子微微一笑,摸了摸童子的头:“千年妖狐,还不配让我动用宝剑。一段松枝足矣。”

金霞童子虽然疑惑,但还是乖乖去后山取来了一段干枯的老松枝。这段松枝看似普通,却隐隐透著一股灵气,是终南山上一棵千年古松自然脱落的部分。

云中子接过松枝,右手并指如剑,轻轻在松枝上划过。只见木屑纷飞,不多时,一柄三尺长的木剑便在他手中成形。剑身朴素无华,却隐隐有青光流转。

“好生看守洞门,我去去就回。”云中子将木剑收入袖中,再次驾云而起,这次的方向直指朝歌。

随着云中子远去,金霞童子望着天空喃喃自语:“师父已经三百年没下过山了,这次究竟是什么妖物,竟能惊动他老人家...”

朝堂之上,子寿正与众臣商议春耕赋税之事,忽听殿外一阵骚动。

“报——!”一名守殿小兵慌慌张张冲了进来,扑通跪倒,额头抵地,“大、大王恕罪!有个道人硬闯宫门,小的拦不住……”

殿中文武皆惊,黄飞虎手按剑柄,闻太师眉头一皱,商容、比干等人亦面露不悦。

子寿却只是抬了抬眼,淡淡道:“无妨,退下吧。”

小兵如蒙大赦,连连叩首退至一旁。

这时,殿门处走进一道人,头戴青纱冠,身着素白道袍,手持一柄拂尘,仙风道骨,神色肃然。他大步上前,竟不行礼,只是微微颔首,道:“贫道云中子,特来拜见商王。”

殿中群臣哗然,费仲、尤浑当即呵斥:“大胆道人!见大王竟敢不跪?”

子寿却饶有兴趣地打量著云中子,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问道:“道长擅闯寡人朝堂,所为何事?”

云中子目光如电,直直望向子寿,云中子一挥拂尘,肃然道:“贫道夜观天象,见朝歌妖气冲天,特来除妖!”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惊,像是看到了什么怪人。闻太师眉头一皱沉声道:“道长慎言!”

云中子冷哼一声:“妖孽藏于后宫,祸乱君心,若不除之,必有大患!”

子寿闻言,不仅不怒,反而笑了:“哦?道长是说这朝歌城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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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子正色道:“正是!”

“朝歌城确实有妖。”子寿点点头,又忽然问道:“道长可知,寡人治下,朝歌城内有多少妖?”

云中子一怔:“这……”

子寿却笑了,他缓缓起身,走下玉阶,不紧不慢道:“寡人治下,妖与人共处,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妖有好坏,正如人有善恶,岂能一概而论?自寡人登基以来,立《妖籍令》,凡修行向善、不害生灵之妖,皆可入籍,受人间律法约束,亦享人间庇护。如今朝歌城内,登记在册的妖修共三千七?二十一位,其中七十五位在太医院任职,专治疑难杂症;一?四十六位在工部,协助水利、冶炼;剩下的或经商,或务农,皆遵商律,更是数不胜数。”

云中子脸色微变:“妖就是妖,岂能与人为伍?”

子寿摇头:“道长此言差矣。妖与人,不过修行之路不同,朝歌城西市,有蛇妖白氏开药铺,专治疑难杂症;万民书院,有树妖教书育人,门下学子皆成栋梁。若按道长所言,这些妖,都该杀?若一心向善,何须赶尽杀绝?若论祸乱,有些人,可比妖可怕多了。”说著,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西方。 云中子一怔,显然没料到商王竟如此坦然接纳妖族。但他很快沉声道:“妖性狡诈,今日不害人,明日未必!大王后宫若有妖物,必是祸端!”

子寿挑眉:“哦?道长是觉得,寡人的王后、妃子,是妖?”

云中子冷然道:“妖善幻化,若不现形,凡人难辨!”

子寿笑了,转头对侍从道:“去,请王后、黄妃、苏姑娘过来。”

不多时,姜皇后、黄妃、苏妲己依次入殿。姜皇后端庄温婉,黄妃英气飒爽,妲己则明眸皓齿,怀中还抱着一只白狐。

云中子目光如电,扫过殿中三位女子。

姜皇后凤眸微垂,神色淡然,一袭玄色。衣衬得她端庄肃穆,周身隐隐有凤仪之气流转,母仪天下之威不言自明。

黄妃腰佩短剑,站姿如松,眉宇间英气逼人,目光锐利如刀,显然是个练家子,绝非寻常闺阁女子可比。

而站在最后的苏妲己,年仅十六,在如此肃穆的气氛下显得有些局促。她抱着白狐的手指微微发紧,杏眸中透著几分不安,像只受惊的小鹿,却又强撑著不露怯意。

云中子目光最终落在她怀中的白狐身上。

那狐狸原本懒洋洋地眯着眼,察觉到视线,忽然抬头,赤瞳中金光一闪—— 不是妖气,而是煌煌圣威!

云中子瞳孔骤缩,心神剧震。

云中子瞳孔一缩,猛地后退半步,失声道:“这气息……女娲娘娘?!”

与此?时三十三天外,娲皇宫。

女娲正倚在云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玉简,忽然似有所感,轻笑一声:“这云中子,倒是固执得有趣。本座派去的狐狸,他也敢动?”

身旁的金凤童子低声道:“娘娘,要不要……”

女娲摆摆手:“不必,且看子寿如何应对。”

九间殿内云中子盯着白狐的金瞳,沉默良久。

殿中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息等待他的反应。

终于,云中子缓缓收回目光,转身欲走。

“且慢。”子寿忽然开口,嘴角噙著笑意,“道长既然来了,不如留下?”

云中子脚步一顿,侧目看他:“大王何意?”

子寿站起身,负手而立:“如今大商境内,人妖和睦,共治天下。但妖有善恶,人亦有正邪,若无制约,终会生乱。”

他目光灼灼,直视云中子:“如今大商境内,人妖共处,虽有律法约束,但终究需要有人监察妖修行止。寡人欲设‘降妖司’,专司监察妖修行止,凡害人者,立斩不赦。道长修为高深,秉性刚正,可愿执掌此职?”

云中子沉默片刻,终于缓缓转身,深深看了子寿一眼:“大王……当真不怕贫道借此职权,肃清天下妖类?”

子寿大笑:“若道长真能找出该杀之妖,寡人亲手为你磨剑!”

云中子沉默片刻,目光不自觉地又瞥向妲己怀中的白狐。

那狐狸懒懒地打了个哈?,金光在瞳中流转,似笑非笑。

终于,云中子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容贫道考虑。”

说罢,他拂袖而去,背影竟有几分落寞。

姜皇后则看向子寿,温声道:“大王,这位道长……”

子寿微微一笑:“无妨,管他黑猫白猫。”

殿外云端之上云中子立于云头,回望朝歌城,在蓬勃的人族气运之中还混杂着许多妖气,他来时竟未看到。低声自语:“女娲娘娘……人王与圣人,究竟在谋算什么?”

他沉思片刻,叹了口气化作一道流光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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