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完眨眼就要回学校。

周醒在自己屋子收拾东西，所有需带物在干净整洁的桌面和床上呈兵列方阵摊开。

屋子没有窗，墙上“时刻表”挂了十几年，此刻已隐隐有些泛黄。

5:50 起床

6:10 早餐

7:00-9:00 数学定理难题攻坚

9:00-11:00 学校作业时间

……

13:00-15:00 编程辅助思维训练

……

19:00-21:00 感官剥夺思维提升训练

21:00-22:30 速算速解训练

22:30-23:20 今日复盘+成果汇报

23:30 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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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岩进来，恰好看见周醒将东西依次放进行李箱和背包，叠好的衣物像毫无褶皱的豆腐块。

整洁规矩、严肃刻板到死气的地步，是她对这儿子最深刻的印象。

有利有弊，过分沉闷看着缺乏活跃的创造性思维，但至少便于掌控，不会偏离给他预设的轨道。

他是个有数学天赋的好苗子。

“上次跟你说的，记住了吗？”余岩说，“大二分专业选纯理论方向，大三开始着手准备考Z大张教授的研究生，他的数学理论研究在全国数一数二，你跟着他，会有好处。”

“好。”周醒说，继续收拾著自己的衣物。

“答应了就要做到。”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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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岩眉头一皱，仿佛又回到了报志愿的时刻。

他嘴上说著好，结果却报到了几千公里以外的X大，浪费了这么高的分数。

那是他第一次忤逆他们。

“周醒，你在认真听吗？”

周醒起身，“我在认真听，妈。”

余岩面色沉下来，如她一贯喜欢使用的规训手段，“我和你爸供你十几年，吃穿不愁，你的条件比大部分人甚至都要好，你应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要浪费自己。”

“好。”

一连几声看似顺从实则毫无感情的“好”，余岩已十分不悦。

“周醒，我想你应该知道，如果再发生一次报志愿这样的事，我和你爸，随时都可以停止对你的所有供养。”

经济保障，那是他们有力的牵制。

周醒面色不变，转身，从包里掏了一张卡，递给余岩，“这里有50万，以后不定时会打进钱。”

余岩面色一顿，“你什么意思？”

“回报父母，”周醒盯着她的眼睛说，“的养育之恩。”

“你要和我们断绝关系？”

周醒摇头，“您永远是我妈。”

余岩：“你以后都不会听话是吗？”

周醒：“我没有这样说。”

余岩面色阴沉，“你非要我们跟你小时候那样做才会听话？”

“试试吧，我也有点好奇。”周醒抬了抬眼镜框，露出些许感兴趣的神色，

“要是这个办法也没用了，是不是证明，你们以后，彻底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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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铁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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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神咋还不来？”钱昊坐着行夌箱，“他不会卡著点来吧？”

江最没说话。

“还有你又咋了，过了个年怎么突然变这么安静了？”

“……就一定要吵吵闹闹的吗？安静点显得有神秘感一点。”

“跟大神一样啊？”

江最又沉默了去。

钱昊啧了声。

一个两个都怎么回事。

正纳闷间，就看见了眼熟的身影，在人群中太过扎眼，说鹤立鸡群也不为过。

钱昊招手，“大神这边！”

江最下意识跟他一块看过去，猝不及防对上周醒的眼睛。

十分迅速地挪开了视线，拿着半截吸管塑料纸，背对着周醒，去扔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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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昊未注意到江最的异常。

“怎么这么迟？都快检票了。”钱昊问。

“路上堵了会车。”

“那幸好赶上了。”钱昊看了看时间，“我去整几瓶水，大神你也来一瓶？”

“谢谢，我不喝，你们喝。”周醒说。

“车上喝啊，还挺长时间的。”

“嗯，车上也不喝。”

“为啥？”

“喝了会想上厕所。”周醒说。

钱昊没理解，这不废话吗？

要喝了不想上厕所研究院高低得来看看了。

回来的江最拦住欲走的钱昊，“车上厕所脏，我去吧，你们等我下。”

钱昊挠头，奇奇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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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上了车，钱昊都觉得有种非常诡异的气氛笼罩在他身边。

按票，江最靠窗，周醒中间，钱昊靠过道。

一到位置，江最就说，“醒哥你坐最里边吧。”

周醒也没多说什么，去了靠窗位。

看到周醒掏出一次性消毒座椅罩和酒精湿巾，钱昊呆愣的同时也算是有点明白大神车上为什么不喝水。

他趁乱偷偷小声问了江最一句，“大神洁癖很严重啊？”

“嗯。”江最在那忙活着放行夌。

放完他一个侧身，不动声色地绕到了钱昊后边，“走吧。”

于是钱昊江最一前一后往周醒那走。

照理来讲，不管按票还是按实际，江最都应该坐中间。

但钱昊看着自己身后磨磨蹭蹭故意左顾把盼的江最，半天没弄明白他闹哪出。

他瞧瞧周醒，又瞧瞧江最。

“意思是我坐中间？”他轻声问江最。

“都一样。”江最更小声地说。

行吧，再不坐都发车了，坐哪不是坐。

他没注意到他往下坐时，一左一把一站一坐的人隔着他对视了一秒。

电光火石。

钱昊屁股还没挨着座椅，突然被一把拽了起来。

江最拉着他，嘀咕了声，“算了我坐中间吧。”

？？有病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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