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有点凉,吹在脸上,让她那本就发烫的脸颊稍微降了点温。可心里的屈辱感却像是野草一样疯长。
去邻居家“借”肉?亏贾张氏想得出来!
杨益平那小子,以前在院里闷声不响的,最近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又是升职又是加薪,听说还考了六级钳工,跟她男人一个级别了,不,比她男人强多了,贾东旭现在还是二级钳工呢!人家现在日子过得红火,凭什么要白白把肉分给他们家?
秦淮茹心里明镜似的,这事儿,难!
可她能不去吗?
回头看看自家那黑漆漆的窗户,仿佛能看到婆婆那张不耐烦的脸,丈夫那事不关己的模样,还有儿子那充满期待的小眼神……她要是空手回去,今晚这个家,怕是又要闹翻天。
唉……秦淮茹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认命般地加快了点脚步。
中院离后院不远,几步路就到了。
杨益平家那扇窗户,此刻正亮着温暖的灯光。与其他家昏暗的灯泡不同,杨益平家里的灯似乎格外亮堂。
更要命的是,一股浓郁得让人直咽口水的肉香味,正顺着窗户缝隙,霸道地钻进秦淮茹的鼻子里。
是午餐肉!而且……好像还有大米饭的香味?
秦淮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她家晚饭就是窝窝头配点咸菜,棒梗和小当能有点鸡蛋羹就算改善伙食了。
像这种纯粹的肉香,还有白花花的大米饭……真是想都不敢想。
她走到杨益平家门口,脚步却像生了根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
手在身侧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
敲门?怎么说?
“益平兄弟,在家吗?那个……能不能借点肉给你侄子吃?”
不行不行,太丢人了!
“益平,我是秦姐。棒梗馋肉了,你看……”
好像也不太对劲,显得太刻意了。
秦淮茹急得额头都快冒汗了,心里把贾张氏骂了千百遍。这死老婆子,出的什么馊主意!
就在她犹豫不决,几乎想转身逃跑的时候,那肉香味一阵阵地飘来,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挠着她的心,也刺激着她的胃。
棒梗还在家等着呢……
秦淮茹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终于抬起手,轻轻地,试探性地在门上敲了两下。
“咚咚。”
声音很轻,轻得她自己都差点没听见。
屋里静了一下,然后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谁啊?”
是杨益平的声音。
秦淮茹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点:“益平,是我,秦姐。”
门并没有立刻打开。
屋里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听起来比刚才更清晰了些:“哦,是秦姐啊。这么晚了,有事吗?”
他竟然没开门?
秦淮茹愣了一下,心里更觉得没底了。这杨益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好说话了?以前在院里碰到,虽然话不多,但还算客气啊。
她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那扇半开着的窗户。
窗户开得不大,但足够她看清里面的情景。
杨益平正坐在桌子旁,桌上摆着一个搪瓷盘子,盘子里……我的天!
金黄色的午餐肉块堆得冒尖,泛著诱人的油光,旁边还有一碗……一碗满满的白米饭!热气腾腾的,米粒饱满晶莹。
这……这哪里是“刚好够自己吃”的样子?这分明就是一顿大餐啊!
秦淮茹的喉咙又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她仿佛已经闻到了那午餐肉的咸香,感受到了白米饭的软糯。
“秦姐?有事就说啊,我这还吃饭呢。”杨益平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点不耐烦。
秦淮茹被这声音拉回现实,脸颊顿时又烧了起来。人家在吃饭,她却堵在门口,像个要饭的……
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但事已至此,她只能硬著头皮开口。
“那个……益平……”她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带着难以启齿的羞愧,“是……是棒梗,我们家棒梗……他……他馋肉了,哭着闹着要吃肉……”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把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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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这儿……能不能……能不能先‘借’我一点?就一点点,给孩子尝尝味儿就行。等……等下个月东旭发了工资,我……我买了肉就还你,行吗?”
说到最后,“还你”两个字几乎轻不可闻。她自己都不信这话。
贾家什么情况,她心里清楚得很,每个月工资就那么点,要养活一大家子人,哪里有余钱买肉还?
屋里沉默了一下。
秦淮茹的心怦怦直跳,既希望杨益平发发善心,又害怕听到那个预料之中的拒绝。
终于,杨益平的声音再次响起,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不行。”
两个字,像两把冰冷的锥子,扎进了秦淮茹的心里。
“我这肉和饭,都是算好了量的,刚好够我自己吃,没多的。”杨益平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平静无波。
刚好够自己吃?
秦淮茹看着窗户里那满满一盘子肉和一大碗米饭,只觉得这话无比刺耳。
这叫刚好够自己吃?他一个人能吃得了这么多?骗谁呢!
一股委屈和不甘涌上心头,秦淮茹的眼圈有点红了。她不死心,声音带上了一丝哀求,甚至不自觉地往前凑了凑,让自己的脸更靠近窗户缝隙,希望杨益平能看到她此刻的可怜模样。
“益平,就……就几块,行不行?你看鼶梗还是个孩子……”她的声音放得更软,带着点楚楚可怜的味道,“算姐求你了,行吗?你要是觉得……觉得不好白给,那……那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跟姐说,姐……”
她的话没说完,但那点暗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她年轻,长得也不差,院里不少老爷们看她的眼神都带着点别的意思,她知道。如果能用别的“人情”换点肉,让家里安生点……
然而,杨益平似乎完全不吃这一套。
“秦姐,真没多的。”他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不耐烦和警告,“你要是没事,就请回吧,别打扰我吃饭。”
说著,秦淮茹甚至看到窗户里的人影动了动,似乎是……挥了挥手?像是在赶苍蝇一样。
秦淮茹彻底僵住了。
她所有的恳求,所有的暗示,甚至不惜放低姿态,换来的却是如此冷漠直接的拒绝。
杨益平连门都没开,连多说一句话的耐心都没有。
窗户里的灯光那么温暖,食物那么诱人,可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打着补丁的旧衣服,袖口都磨破了边。再想想杨益平那舒适的屋子,那丰盛的晚餐……一股巨大的失落和绝望感瞬间将她淹没。
为什么?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
她男人贾东旭也是轧钢厂的工人,可为什么就挣那么点钱?为什么杨益平就能升职加薪,过上好日子?
心里的酸楚和委屈几乎要溢出来,秦淮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强忍着没让它掉下来。
她不能哭,至少不能在这里哭。
她默默地后退了两步,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和透著诱人光亮的窗户,像是要把那画面刻进心里。
然后,她转过身,拖着比来时更加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回走去。
夜风依旧凉飕飕的,吹在她身上,让她感觉更冷了。
屋里,杨益平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才轻轻舒了口气。
他走到窗边,小心地把窗户关严实,顺手拉上了窗帘,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真是……麻烦。
这贾家,果然跟传闻中的一样,不是省油的灯。
尤其是那个贾张氏,简直是胡搅蛮缠的典范。还有那个贾东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至于秦淮茹……杨益平摇了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他回到桌边,看着眼前香喷喷的饭菜,刚才被秦淮茹打扰的那点不快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他拿起筷子,舀了一大?晶莹剔透、热气腾腾的白米饭,米饭是刚从系统空间里取出来的,还带着刚出锅的热乎气。
再夹起一块切得厚薄适中的午餐肉,肉质紧实,咸香可口,加热之后更是香气四溢。
一口饭,一口肉,送进嘴里。
唔……好吃!
米饭的香甜软糯,混合著午餐肉的咸香油脂,在口中交融,带来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这才是生活啊!
辛苦工作了一天,晚上能吃上这么一顿热乎乎、香喷喷的饭菜,简直是神仙日子。
他可不是什么圣母,更不是扶贫的。自己的东西,凭什么要白白给别人?尤其是像贾家这种不知感恩、只会索取的“吸血鬼”。
刚才秦淮茹那点小心思,他看得明明白白。想用那套“楚楚可怜”加上点不清不楚的暗示来换好处?门儿都没有!
他杨益平可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老好人何雨柱。他有能力,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谁也别想把他当冤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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