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青开车载着两人来到沪上知名夜店综合体INS新乐园门口。
“这一栋楼里有八家夜店,今晚我买单,想怎么玩怎么玩。”程季青转过头说。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你们去吧。”吴悠听着里面震耳欲聋的声音,脑瓜已经开始嗡嗡作响,决定临阵脱逃。
程季青“嘁”了一声,“不敢去?”
“谁说我不敢?”刚刚机缘巧合促成那么大笔买卖,吴悠此时正是自信心爆棚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她不敢,心里很不爽。
“我就说嘛,”程季青挑眉,“刚帮我们卖出去?千多万老洋房的人,胆子这么小了。”
小汪摇着她的胳膊,大眼睛忽闪忽闪作迷弟状:“悠悠,去嘛去嘛,我等着你好好给我讲讲,这《红玫瑰》到底是不是赵小姐息影前拍的地下电影?我翻墙都没查到!”
吴悠还试图找找托词:“咱们穿成这样,等下会不会被当成卖保险的赶出来啊?”
小汪神秘兮兮地朝她眨眨眼,“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等下程总怎么做,咱俩跟着学就是了,保证给你爆改成?。”
程季青微微一笑,还真开始现场教学。
只见他利落脱下西装外套,扯松领带,解开衬衫第一颗纽扣,将袖口随意卷至小臂三分之二处,恰到好处露出健身痕迹。
整个过程不过两分钟,矜贵公子瞬间成了游艇度假归来的雅痞模样。
末了回头检阅教学成果,小姑娘不愧是名校毕业,学习能力真挺不错。
此刻已经学着他脱了西装外套,微微卷起袖口,解开了衬衣的第一颗扣子,微微侧着身子,正要把头上盘好的发髻散开。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引得一池春水竞向东流。
程季青喉结滚动两下,随手摸出一支Christian Louboutin口红抛给她。
“全新的,这色号配上你这一身,正好。”
吴悠接过口红,道了声谢,旋即认认真真地涂抹起来。
正红色的口红与身上的黑白单色衣裙构成极致的视觉反差,恰如她此刻给人的印象——
烈焰红唇,气场全开,可颊边两个小梨涡随着表情忽隐忽现,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清纯劲儿。
程季青看着正认真补妆的吴悠,突然找回了最初的心动。
二十多年前那个总爱把茉莉花戴在手上的姑娘,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从记忆深处蹦出来,还冲他眨了眨眼睛。
小汪对此浑然不觉,一脸夸张地惊叹:“程总,这口红不会是您给客户准备的吧?太全面了,太无微不至了!我要向您学习的真的太多了!”
吴悠跟着程季青走进Lafin的那一刻,仿佛跨入了另一个维度。
霓虹闪烁,光影噷错。电音轰鸣,鼓点震心。每一处都是吴悠未曾尝试过的新世界。
程季青今天开了大单,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闪著“老子今天高兴”的光。他大手一挥订下正对DJ台的VIP卡座,激光束扫过来时,能看清空中飘浮的香槟雾气。
舞池里红男绿女扭成彩色电流,红蓝光影利刃般将每张脸削成碎片。
“喝什么随便点!”刚一落座,程季青就对着他们吼,不吼不行,在这里噷流成了最奢侈的事,要么比划着手语,要么就得贴著耳朵嘶吼,十句话里有八句听不清,全靠自行意会。
吴悠点了杯低酒精的荔枝冰露,老老实实坐那喝着,这么贵的酒,竟然被她喝出了一丝人造香精的酸涩,还不如便利店买的Rio。
小汪捅捅她的腰侧,挤眉弄眼地示意她往那边看。
程季青不知何时已移步吧台,水晶杯里的琥珀色液体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
他对面那个金发碧眼的姑娘穿着亮片短裙,胸前的深V几乎要开到肚脐。
程季青俯身在她耳边说著什么,惹得对方笑得花枝乱颤,涂著红色指甲油的手指不时轻触他的胸口。
不到半首歌的时间,程季青就带着那姑娘回到了这边卡座。
小汪很识趣地拉起吴悠,“走,咱俩去跳舞。”
“啊……我不会啊,”吴悠往后缩了缩。
“怕什么,”小汪不由分说地把她拉起来,声音混著电子乐的鼓点,“包教包会。”他半扶半推地把人带向舞池,临走时不忘朝程季青眨了眨眼。
吴悠跟着音乐节奏动了几下,就捂著胸口:“不行不行,震得我心脏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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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汪往卡座一看,转过来就对她吼道:“那你去找个男人喝酒,先别回卡座那边。”
“为什么啊?”吴悠回吼。
小汪凑近她的耳朵:“?总泡妞呢,你好意思在那儿杵著啊?”
那确实有点不好意思。
“那我去哪儿呢……”吴悠一时之间很为难,她四下张望一番,像只迷路的小鹿,最后怯生生扯了扯小汪的衣角:“要不……你陪我去趟洗手间?”
小汪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却还是认命地抓起她的手腕往洗手间方向走。
吴悠刚推开洗手间的门,就听到一阵刺耳的撞击声。
最里侧的隔间里,女人的哭喊声支离破碎:“求求你……不要……”伴随着布料撕裂的“刺啦”声,和男人粗暴的咒骂。
吴悠哪见过这场面,当即吓得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小汪正叼著烟刷短视频,被她一把拽得手机“啪”地一声摔在大理石地面上。
“我说你!”小汪刚要发火,却见吴悠神情慌张,脸色煞白:“里面有个女生好像被欺负了……“
“赶快报警。”他捡起手机,手指刚碰到屏幕,隔间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人被狠狠摔在墙上。
吴悠抓住他的手臂:“报警会不会来不及?”
小汪是武汉人,骨子里刻着“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江湖气。他二话不说把手机拍在吴悠手里:“你快报警,老子先去会会那个王八蛋!”
话音未落,他一个箭步冲进洗手间,皮靴照着门锁就是一脚。只听“咣当”一声巨响,整扇门剧烈震颤,门锁螺丝“噼里啪啦”崩飞出去,门板重重地砸了下去,走廊里的声控灯全被震亮,忽明忽暗地闪烁著,活像在给这场闹剧打拍子。
洗手间里顿时炸了锅。先是一声变了调的惨叫,接着就是“咚咚”几声闷响。等小汪拎着个纹身男出来时,那家伙满脸是血,裤子褪到脚踝,皮带还在地上拖着呢。
“误会!都是误会!”一个披头散发的姑娘追在后面喊,手里还攥著条断掉的皮鞭。
警察来得比想象中还快。做笔录时,那对男女裹着找保洁阿姨借来的工作服,一口咬定要起诉。
纹身男指著肿成馒头的左眼直哼哼:“警察同志,他这算故意伤害吧?合法情侣,玩点情趣play犯法吗?”
吴悠和小汪一个劲儿地鞠躬道歉,额头都快贴到膝盖上了。
“对不起!我们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吴悠声音越说越小,耳根子红得能滴血。
小汪懊悔得只抓头发,“您二位多包涵!我们这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做笔录的老警察叼著根没点的烟,哭笑不得地敲了敲桌子:“见义勇为是好事,但下回能不能先搞清状况?”他瞥了眼还在抽抽搭搭的纹身男,“这要真追究起来,你们可占不著理。”
“是是是,您教训得对!”吴悠和小汪点头如捣蒜,腰都快弯成九十度了。两人现在目标一致,都妄图用良好的态度,争取宽大处理。
小汪连声保证:“医药费我们全包,营养费精神损失费都好商量!”
纹身男却油盐不进,翘著二郎腿直哼哼:“现在知道怕了?晚啦!”他掏出手机晃了晃,“我表舅带着律师团队马上到,你们就等著吃牢饭吧!”
话音未落,派出所的玻璃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纹身男顿时来了精神,一瘸一拐地扑过去,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表舅!您可算过来了!”他指著自己青紫的眼眶,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大过年的带女朋友来上海玩,莫名其妙就让人给揍了......”
吴悠循声望过去,正好撞上刚刚进来那个人投射过来的视线,赶紧低下头,恨不得当场人间蒸发。
——是祁典。
他今晚一身深灰暗纹西装,剪裁考究,衬得肩宽腿长,内敛矜贵。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个西装革履,神情肃穆的男人,想必就是纹身男口中来起诉他们的律师团队。
明明昨晚拒绝他的时候说有正经事要办,现在因为打架斗殴出现在派出所……
现在要是去跟他解释说,自己今天机缘?合当了回房产中介,还帮?季青卖出了套?千多万的豪宅,到酒吧庆功时路见不平才进了局子......
他会信吗?
换作是你,听到这种荒谬的解释,你会信吗?
吴悠抬手掐了掐眉心,绝望地摇摇头。
“替人救场必遭天谴”八个大字,此刻正以加粗加亮的弹幕形式,在她眼前疯狂滚动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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