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已经有一会儿了，汪正盯着电脑屏幕，各种房产数据跳来跳去，半天也没看进去一个。
他猛地往后一靠，椅子“哐当”一声撞在墙上。
手机就搁在键盘旁边，屏幕朝上。
今天打了多少通电话了？
三十？
四十？
从上午的“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到下午的“暂时无法接通”，再到现在的“已关机”。
电话始终不通，连条微信都没有。
他抓起手机又解锁，手指在通讯录上悬了半天，最后还是扔回桌上。
窗外黑漆漆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手指在桌面上“哒哒哒”地敲著，越敲越快，越敲越重。
空调的噪音突然变得特别刺耳。
汪正“啪”地合上电脑，屏幕上的数据瞬间被掐灭。
他揉了揉太阳穴，那里一跳一跳地疼。
吴悠那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该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他想起今早那通电话里，吴悠的声音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轻飘飘地落在他耳边：“我买了今天去三亚的机票，要麻烦你帮我处理下我租的那套房子，还有……小公寓也卖掉……”
还没有等他开口问原因，电话就断了线。
他握着手机怔忡间，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祁典的助理立在门口，她保持着得体的职业微笑，向他询问吴悠房贷能否一次性结清的事宜。
汪正闻言又是一怔：“她刚让我帮忙把房子卖掉，这会儿应该在去三亚的飞机上了。”
助理唇角的微笑凝滞了一瞬。
她微微?身，珍珠耳坠在腮边轻晃：“那打扰您了，我去请示下祁总。”
随即转身离去。办公室门轻轻合上，只留下一室疑云。
等他再次拨打吴悠的电话，想问问清楚的时候，吴悠的电话已经转入忙音。
他查了航班时刻，现在早该落地了，可手机依然关机。
窗外的天色从明到暗，那串拨了又拨的号码始终无人应答。
他盯着手机屏幕，指尖不自觉地敲击著桌面。这样的等待让人坐立难安。
不行，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下去了。
犹豫再三，他还是拨通了程季青的电话。电话接通后，他迟疑了一下：“程总，您……有没有远景婖团祁总的私人联系方式？”
“你要这个做什么？”程季青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几分审视。
他深吸一口气：“我担心吴悠可能出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等我消息。”程季青简短地回应道。
没过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
程季青发来了祁典的私人号码，后面跟着简短的一句：“问清楚后告诉我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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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都没有想，赶紧拨通了程季青发来的号码。
电话接通前的等待音格外漫长，每一声“嘟”都像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汪正不自觉地用指节轻叩桌面，节奏越来越快。直到第七声即将结束时，电话终于被接通。
“祁总您好，我是……”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我是家和中介公司的汪正。这么晚打扰您实在抱歉，但……我想问问您知不知道吴悠现在的情况？从今天下午开始就一直联系不上她……”
电话那头传来衣物摩挲的细微声响，祁典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低沉而平稳：“汪先生。”
小汪的背脊不自觉地绷直了，手指紧紧攥住桌沿。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几乎要盖过电话里的声音。
“谢谢你对吴悠的关心。”
祁典的语速很慢，每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
“她现在在医院接受治疗，因为一些……个人原因需要静养，暂时不方便接听电话。”
“医院？”
汪正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她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
话说到一半突然哽住，脑海里闪过早上那个来询问房贷的助理，得体的微笑中像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噸。
“祁总，”他的声音开始发抖。
“今天早上您的助理突然来问吴悠的房贷情况，现在她又莫名其妙住院……这两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电话那头传来皮鞋磕在地板上的轻响，祁典的呼吸声透过话筒清晰可闻。
“你多虑了。”他的语气依然平稳，但汪正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细微的停顿。
“我要见她！”
小汪几乎是喊了出来，手拍在桌子上猛的站起来。
“祁总，请您告诉我具体是哪家医院，或者……或者至少让我和吴悠通个电话。如果还是联系不上，我……我可能要考虑报警了。”
他深吸一口气，“毕竟，她最后是上了您的车。”
长久的沉默后，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和医院，”祁典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住院部21楼VIP3号病房。”他又停顿了一下，“但她刚睡着，医生说她需要休息。如果你真的为她着想.……”
小汪盯着窗外浓重的夜色，玻璃上倒映出自己惊惶的脸。
他平静下来，缓缓开口：“我知道了。谢谢您，祁总。”顿了顿又说：“麻烦您一定照顾好她。”
祁典的回应短促而深沉：“好。”
通话结束的提示音响起时，窗外的霓虹灯恰好变了一轮颜色。
汪正在办公室坐了好一会儿，想起来要给程季青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时，程季青正在批阅文件，钢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透过听筒传来。
小汪简短复述了与祁典的通话内容，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紧绷感。
“远景集团树大招风。”程季青将钢笔轻轻搁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祁典这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出差错。”
他的语气平静得如同在分析季度财报，但字里行间的深意已不言自明。
小汪刚要开口请假，程季青已经了然：“明天的早会你不用来了。”
停顿片刻，又补充道：“财务部那边，我会催他们把吴悠上次卖老洋房的佣金提前结算。”
通话结束前，听筒里传来程季青最后的叮嘱：“记得带束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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