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自然是敢:-D
但他目的倒不是毒死裴玄归,而是为了离开这地牢。
前世,他忌惮裴玄归,选择避锋退让,兢兢业业地蹲了七日大牢,结局竟是连凝香因何而死,死于何时都不清楚。
因此。
重来一世。
沈醉不光毒了裴玄归。
还顺手把裴玄归府上接触过的所有人都毒了个遍………………^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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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寄枫准时来到地牢,在他面前放了些吃食。
“吃吧,吃完好上路。”
沈醉睁开困眸:“又上路啊。”
地牢阴凉,即便有裴玄归的大氅保暖,沈醉这一觉睡得依旧不太舒服,不过总好过前世的干草。
他坐起身来,看向面前的馒头,跟昨日别无二致。
沈醉没嫌弃,只问:“不盥漱吗?”
寄枫寻思您都在地牢了有必要吗?
但他瞧着采花贼坐在墨色大氅上,一身白衣,干净整洁,优雅永不过时的模样,还是下意识问:
“需吗?”
沈醉认真点头:“需。”
随后他用皂叶和青盐漱了口,才拿起干巴的馒头继续咬了起来。
“你怎么不问我今日又为何上路?”寄枫是个十足的话痨,不说话会死,别人不理他原地就死。
好在沈醉脾气好,有求必应。
“为何?”
他小口小口斯文咬著馒头,安静的模样像一块温玉,总让人觉得触手绵滑,好相处又舒服。
寄枫却想,你就装吧。
你给我们全府上下下毒的事已经败露了!你今天就要死无葬身之地啦!
那些个往日军营里的痞汉兄弟们,如今迟钝的都只会阿巴阿巴流口水了。
果然,漂亮的男人也不可信。
但寄枫给他搭话漱口的原因也很简单。
这采花贼昨日跟自己接触最多,可他竟然没毒自己,天呐,这简直细思极恐啊!
“我吃好了,走吧。”
沈醉用粗糙的手帕擦了擦唇角,站起身来时面带笑意,瞧着还有些意气开朗。
寄枫又不明白了:“你很爱吃馒头?”
“不啊。”沈醉摇头,“不好吃,但能果腹,不讨厌。”
寄枫唏嘘:“那你可真好养活。”
地牢里向来没什么好吃食,那馒头看着又干又硬,他倒是吃得安静又迅速,甚至还能笑得出来。
沈醉只笑了笑。
谁能想到,他幼时是最挑食的性子。身为升隆王朝唯一嫡太子,他一出生便备受瞩目,千娇万宠,识大体之下养出不少骄纵小脾气。
宫变之后,这些习惯倒是被他渐渐抹去了。
原来习惯也是会被淡忘的。
沈醉没能陷入记忆太久,思绪便被不远处的军队打断。
裴玄归的手下大多军营出身,卯时便会在府中提枪操练,整齐地发出气势如虹的:“喝!哈!”
而如今,夹杂不少昨夜的受害者。
沈醉下的毒无伤大雅,只是会让他们智力暂时退化、反应迟钝,并发出类似三岁孩童般的‘阿巴阿巴’音。
因此,在整齐划一的划枪冷喝后,便会夹杂着几声迟缓地:“阿巴,阿巴!”
沈醉:“……”
寄枫:“……”
两人对视一眼,沈醉幽幽道:“我不想笑的。”
寄枫向来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此刻憋的唇角微微抽动:“除非……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笑得飙泪。
“咚!”二楼传来一沉声,廖仪银杆长枪击地,正冷冷地睨著两人,身侧立著初晨霞光中的冷面佛。
沈醉遥遥与那人对望。
裴玄归今日换了身墨色衣袍,里襟是一成不变的暗紫,鎏金蟒袍腰带紧束著窄腰,通身沉郁杀伐的冷意。
“大人,早啊~”
沈醉扬唇轻笑,似春光勾人。
快张口。
叫阿巴。
裴玄归沉眸看他,薄唇冷启:“滚上来。”
沈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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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他竟未中毒???
“死定了死定了!”寄枫没曾想被抓了个正著,轻戳著沈醉的腰推搡他先上,“都怪你,你先笑。”
沈醉轻摁著小腹上台阶:“你先笑。倘若你不笑,那我也不笑。”
寄枫瞪眼:“哈?分明是你先引我笑。”
沈醉:“你先笑。”
寄枫:“你先笑你先笑……嗷!”
他捂住被长枪击打的头,侧眸生气地瞪廖仪:“廖仪!”
廖仪目不斜视:“吵什么,都跪下。”
“……”
沈醉轻叹息一声,半撑著身子跪在殿中央,身侧的人盯他片刻忽然问:
“你身子不适?”
寄枫同他靠得近了,便觉察这采花贼似不太舒服,时不时便揉揉小腹的位置。
“疼啊。”沈醉道,“一直都疼。”
寄枫惊诧,那他还整日笑吟吟的,竟半点看不出在忍疼的模样……
他正欲张口,黑袍衣袂纷飞绕过屏风,裴玄归落座于矮桌前,霎时周遭的空气都沉下来。
寄枫安静如鸡。
“廖仪。”裴玄归眉眼不抬,淡漠斟茶。
“是。”廖仪领命,横著长枪逼近沈醉,“说,昨夜为何四处下毒?”
沈醉跪在大殿中央,白袍布料轻盈柔软,似一块洒霜的糕点,半点看不出心狠手辣之态。
裴玄归品茶,淡睨着他。
沈醉无辜道:“下毒?”
“玛吉红,外域之花。少量便可使人精神麻痹、失去意识,即便醒来也会口齿不清至三个时辰。”廖仪冷声,“你不知情?”
沈醉似从未听过这外域之花。
“大人明鉴,瓦达西从未到过外域……诶,刀枪无眼,有话好说!”
这不高兴一言不合便动长枪,沈醉似雪媚娘般在地上翻滚,腰间的锦囊被长枪挑下,好?不?地落在寄枫手上。
寄枫邀功赎罪,拉开深深一嗅。
“大人,对了,是玛吉花!”
裴玄归:“。”
廖仪简直没眼看:“……找个不碍事的地儿,自行了结吧。”
寄枫:“??”
寄枫双眼一对,仰头便砸地上了。
沈醉:“……”
这大抵就是他为何不对寄枫下毒的缘由了。
裴玄归始终似局外人,覆著薄茧的手抵著青玉茶杯,袅袅青烟自他指缝升腾,他眼皮不抬道:
“狡辩。”
证据确凿,沈醉才不辩。他索性直接认了:“昨日在揽月楼不知何人误伤小人,小人苦等未得歉意,便只好出此下策……”
撒谎。
裴玄归冷眸看他,昨夜他分明已认,伤他之人是自己。
“裴玄归,我真的疼,是你吗?”
那褪去虚假笑意,夹杂着万般重重无奈,万千混沌因果的轻声询问。
莫非,并不是在问他揽月楼之事?
裴玄归那时片刻失神,如今才幡然清醒,谁准他直呼自己大名的?
“伤你的仅一人,你反手就毒了三十二人?”廖仪皱眉问。
“顺……”
沈醉弯眸笑:“古人云,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
“……”
只是沈醉没想到,裴玄归没中毒。
他向来爱顺杆上爬,当即为自己脱罪:“小人此举实在愚钝,好在大人无碍,既此举无伤大雅……”
廖仪打断他:“谁告诉你大人无碍。”
沈醉:“?”
裴玄归自进门起同昨日无异,依旧是一副‘逆我者?’的冷酷模样,轻易便能吓哭哪家小姑娘。
怎么看也不似中毒的……
裴玄归冰冷开口:“再盯、”
沈醉:“?”
裴玄归冷冷放下茶杯,直视着他的含情眸:“眼珠子、”
沈醉:“???”
裴玄归用‘逆我者?’的眸光锁定他,大抵是平生最有气势的声调:“挖掉、!”
沈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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