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正死因(1 / 1)

沈醉像只被擒获的猫。

“……”

他犹记,太师曾夜观天象,道:“天地互为因果,星宿间彼此纠缠,紫薇斗数、君权神授,一切皆为天定。”

沈醉那时并不认同。

命本由人,我亦独我。

怎能一切皆由天定呢?

那这朝代更迭、帝王之术,岂非尽是些来自星星的皇帝们?

此刻双腿离地,瓮中之鳖,沈醉缄默了。

命运神奇,原来在他想锁裴玄归的同时,裴玄归竟也想锁他啊。

“大人误会。”沈醉只得解释,“小人只从未见过,有些好奇而……”

裴玄归薄唇冷碰:“好奇心害死猫。”

说罢,他随手将这捣乱的猫朝后一扔。

沈醉啪叽砸至队伍末尾,温润面容龇牙咧嘴。厚重人墙挡住他的视线,任凭他如何踮脚歪头,也窥不见半分县?夫人尸首。

沈醉:“……”

你大爷。

裴玄归这疑心重的疯狗。

沈醉只好作罢,打量起这焦黑的偏殿,照此看来,昨夜县?夫人是死于这场大火,可前世凝香分明死于溺水。

其他女子死状亦各不相同。

有乱刀之下,上吊自缢,被发现时皆死状惨绝人寰。

为何呢?

沈醉站于窗前,蹙眉思索。

凶手想必是极恶之人,手段残忍、罪孽深重、前生不幸、报复心切……

“怎么。”沈醉无奈扶额,“还真有些像我呢。”

可沈醉断然不会草芥人命。

大道至善,罪孽无形。他这一世想杀的、也一定要杀的,便只有那九五至尊上的一位。

圣德皇帝,李庸。

至于裴玄归,既舍不得杀,便留着慢慢折磨……

“冤有头,债有主。”沈醉自语,“怎会同时选中毫无干系的两人?”

视线落在那烧黑的窗棂上,长风吹过浮尘下的黑灰,他视线倏地一怔。

“这窗户是何时打开的?”

廖仪垂眸看自己的衣袖,冷冷道:“你问我,我问谁?”

沈醉:“……”

哎呀,抓错人了。

沈醉抓住一府中小厮,问道:“这窗户是你们打开的?”

小厮看他样貌惊为天人,气度不凡,下意识便以为是裴国公的人。如实回:“是是是,县?大人听说裴国公要来,怕这屋里的味儿……冲撞了裴国公,便命我们将所有窗户都打开了。”

沈醉点点头,没再言语。

廖仪久等未得他开口,皱眉问:“有何发现?”

沈醉扬眸看他,弯唇笑:“你问我,我问谁?”

廖仪大怒:“你——”

这狡猾至极的采花贼,倘若不是他未开口阻拦,他能如愿得到小厮的回答么?

沈醉已然事不关己,玩着腰上的绸缎走出偏殿,赏那池中水润娇艳的白睡莲去了。

“……”

廖仪冷冷收眸,穿过人墙走至裴玄归身侧,低语禀报:“大人,那采花贼有所发现,但故意隐瞒。”

裴玄归眼睫淡漠抬了下。

而后并不在意,负手离开:“去,召仵作前来验尸。”

“半个时辰后,我要知晓这女尸的真正死因。”

此话一出,县?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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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死因?”胖县令迈著短腿努力跟上裴玄归,“大人您的意思是,菀娘,菀娘并非死于昨夜大火?”

裴玄归脚步因他顿住:“自己看。”

县令立马转头看向床榻,他的菀娘依旧身形焦黑,熟至十分,怎么看也是死于突如其来的大火啊?

“看你的脚还想不想要了?”

廖仪用长枪击过他踩着大人衣摆的胖腿儿,冷声呵斥:“大胆,还不快收回去?!”

县令吓得双腿哆嗦:“大人抱抱抱抱抱——”

裴玄归面沉如水踏出偏殿。

视线落至睡莲池旁的青年,冬末的风夹着丝丝暖意,扬起他发间的青绿飘带,与睡莲相映出干净出尘之色。

裴玄归看了一会儿,启唇:“滚过来。”

谁准他跑去赏花的?

“……”

沈醉索性两耳失聪。

裴玄归亦不勉强,转身踏至反向的主厅,墨紫衣袂被风吹得猎猎,他冷淡偏眸,下令:

“廖仪,踹下去。”

廖仪:“……”

沈醉:“……:-)”

直至跟随裴玄归来到主殿,沈醉对这县令府有了新认知,雕梁画栋,极尽奢靡,一个小小地方官员,竟能有如此庞大的财力么?

“雁过拔毛,兽走留皮。”

裴玄归睨著墙上的北极狐皮,淡漠启唇:“这平阳城倒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沈醉跟着看去,对上北极狐冰蓝色的眼眸,栩栩如生,一看便知并非凡物。

是了。

平阳城地处与南洲噷界,过往丝绸茶叶中枢要塞之地。

看来这新县令平日没少贪污受贿。

而旧县令护城一生,倒台身死后,凝香竟找不出能为二人葬身的几两私钱……

沈醉温笑:“好一个天道酬勤。”

声调如碎泉温玉,又饱含讥讽之意。

裴玄归睨他一眼,倒是少见的没呛他,将茶杯搁置在桌案上,回身去了屏风之后。

他一走。

沈醉脸上的笑意刹那尽失。

本质上,裴玄归与他们并无不同。当今世道贪污盛行,结党营私,却又赋税严苛到?姓苦不堪言。

裴玄归自诩护国,却一味辅佐无能皇帝。

是为愚忠。

“哗啦……”

沈醉将雪白药粉洒至窗前,而后推开窗,看到与那黑灰别无二致的痕迹,确定当夜县令夫人的窗无人开过。

倘若他的推测没错,那他几乎确定人选。

沈醉鼓起脸颊将白粉吹落,随后将窗户重新关上。

屏风后传来裴玄归的嗓音——

“拿进来。”

沈醉:“?”

拿什么?

裴玄归是在?他说话?

这房间里并无第二人,沈醉视线最终落在那杯茶上。

他是沦为裴玄归端茶倒水的丫……下人了吗?

沈醉抿唇端起那杯茶,强忍着在里面洒痒痒粉的冲动,尽量虚假带笑地绕过屏风。

随后脚步一顿。

他猝不及防与衣袍散落、上身赤乀的男人打了个正照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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