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沈醉带兵即将离开北疆。
却发觉经过昨日一番嘲讽,今日的队伍丝毫未变。他的精兵筛选计划竟也有失败的一天。
原因无他——
“你不是不干吗?”
经过昨夜商讨,南疆兵决定,不走的回到原地待命。旋即小白兔的拥护者便发现昨夜最能叭叭的几个老老实实地回来了。
“我他妈被骂的睡不着啊。”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干!必须干!”
“老子才不是废物,老子这就陪他,端了这个大承!”
接着他们的小白兔一来。
铿锵有力的狮兵们又熄火了。
沈醉今日却未曾对他们冷嘲热讽,而是立于高马之上俯视众人,“往后,诸位便与我?生共死。”
“少时的自己告诉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知而无畏。我的心中没有弥勒,我的弥勒是我自己。”
“倘若此生都在退无可退,那便不妨?我一道——”
“远征、不败!”
上天赐予他苦楚,他却不肯求饶。
猎猎风声中,沈醉提着霜寒望向城墙上的男子,暗金绿袍的身影在晨光中盯着他,犹如冰冷攀附的毒蛇。
“为何不愿依附于我?”古烬冷冷问。
哪怕已经无路可走,沈醉都未曾想过来找他,分明古烬最擅长的便是独保其身,放置后路。
沈醉笑道:“生如野草,不肯求饶。”
“北疆王,七皇子。”
长风拖着沈醉的嗓音席卷而上。
古烬仿佛看到年少时将他踹入泥泞中,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说:“今日你没能杀了我,他日便做好被我杀的准备。好自为之。”
阿蛮几乎惊出一身冷汗。
怎么会这样……
太子殿下这次才是真的动了杀心。
因为背叛。
她忽然有个荒唐的猜想,命蛊之所以为命蛊,莫非她也是命蛊中的一环?
“烬王……”
古烬的脸色尤为难看,看着浩浩荡荡的两万大军离去,阴柔的脸上看不出是恨是笑,“你不是告诉我,他会来求着当我王妃的吗?”
阿蛮摇头:“太子殿下分明毫无退路,阿蛮不知他为何……”
“不知?”
古烬捏着她的脖颈,将她从城墙一脚踹下,“不知便敢擅作主张!你这条命死不足惜。”
他没再看摔到沉痛的阿蛮。
“这下好了,他再也不会为我回头了。”
……
沈醉带兵退至东域后方。
临近边境的区域几乎是荒漠,此处漫天遍野的黄沙,生存起来极为困苦难熬。
但小白兔都没说苦。
他的士兵哪能嫌苦,当即便驻扎下来。
“殿下,今日夕阳落山时,大皇子的军队便到达东域闸口,您真的觉得……他过不来吗?”
裴玄归一心为朝堂而付出。
让路于他而言并非难事。
更何况,他人如今不在东域。
“听闻朝廷兵路过慈悲城时,大皇子勒令裴军让路,否则将会生闯东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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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将悄悄将这个不太好的消息告诉殿下。
沈醉微微蹙眉:“李长干发什么疯?”
这般做法。
倒不像温文尔雅的大皇子了。
左将说:“听凝香姑娘言,朝廷军队来势汹汹……”
李长干主动请兵来至东域。
为的便是亲自围剿前朝余孽。
沈醉想起那枝断裂的铃兰花,眉梢微凉地笑了下,“若他硬攻,那便迎战!”
李长干率十万朝廷兵前来,沈醉即便迎战也能拖上片刻,他还有几颗暗子未曾动用。
只是这次要元气大伤些了。
归根究底,他还是想问:“李长干发什么疯?”
远方呼号声响起。
黑云下的金色旗帜已然莅临东域。
东域无主,双方僵持不下,直到大皇子身边的侍卫纵马到先锋。
“朝廷重兵,奉命围剿。”
守拙厉声,“你们谁敢拦大皇子的路?”
守门兵吓得后退两步,但还是不敢轻易放行。
“大皇子请息怒,容小的去请示裴……”
裴字好似触动哪根心弦,白金锦袍的大皇子走出战车,拉开手中精巧夺命的弓箭,横空一箭直接逼退守卫——
他嗓音清润雅致的好听,“攻。”
眉色薄凉的压根没将裴玄归放在眼里。
城墙之上,沈醉与左将趴在墙后睨著下方,左将道:“您看,大皇子心意已决,不惜得罪裴国公也要……”
“他压根没把裴玄归放在眼里。”沈醉则是缓缓勾唇笑了下。
李长干越嚣张。
裴玄归便越容忍不了。
要不了多久裴玄归便会被气得回——
震耳轰鸣的号角声自远方响起,刹那间众人纷纷看向远方奔涌而来的战马,紫色旗在风中猎猎扬起。
为首的人一袭骄奢紫袍,眉目锋利冷峻,面对浩浩荡荡的十万朝廷大军,竟然连铠甲都懒得穿。
沈醉明明隐藏得极好,却被他横空一眼发现。
视线在黄沙中相撞。
沈醉忽然想起营帐中醉醺醺的那晚。
睡意朦胧时,唇上湿凉温软的触感,犹如蜻蜓触碰睡莲惊过的水花。
裴玄归别开视线,看向李长干:“你攻试试?”
他向来懒得说些阿谀奉承的弯弯绕绕,即便对方是圣德皇帝也依旧。
李长干目光与他撞上,温润雅致的薄凉,“东域之主既归,还请国公行个方便,本皇今日奉父皇之命……”
裴玄归淡吐二字,“不让。”
“……”
长空中似有锋芒相撞。
沈醉并未提前得知裴玄归的归期,他在裴玄归身边安插眼线,按理来说他应该得知消息。
“他为何会忽然回来?”
左将自然不知。
这一声却好似随风相送到裴玄归耳畔,那人坐于高马之上淡然掀眸,望向城墙上雪白纷飞的衣袂。
黑马扬蹄带起长沙,裴玄归同他视线相对。
淡漠启唇嗤笑,勘破他所有手段。
“做你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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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东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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