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微诧扬眸。
乖乖丸不会逼迫裴玄归认主,所反应都是最真实心绪,因此沈醉一直避免他与人接触。
目前看来。
裴玄归似乎只对他乖?
沈醉斜靠着亭廊看两人相对,内心只有一个心绪: 打起来打起来。
两人都是大承皇极权贵,越敌对越对他有利。
李长干不负众望:“裴国公又是哪来的胆子,敢私藏前朝余……太子。”
他竟被气得差点口不择言,太子殿下不会为谁而停留,定是裴玄归故意逼迫他才……
李长干不愿回想方才画面。
紫花树开得枝繁叶茂,白睡莲随风而动,几乎是唯美如画的场景,却让他少见的彻底失控。
“私藏?”
裴玄归漫不经心挡在人面前,一只手还垂着紧握不放,像是一秒钟离开他的小妻子都不行。
“谁告诉你是私藏?”
裴玄归轻握著沈醉指尖,好似再说,本公光明正大的还不够明显?
李长干挪开视线看向他后方,“阿征,跟我走。”
他的眸光霎时间温和,朝着沈醉走了过去,声线温和的如同夏夜流淌的溪水。
“不怕,我来救你了。”
以围剿之名的私心是保护。
李长干归根究底只是想见他,想弥补少时犹豫不决害他丧命的遗憾。
沈醉眸光温润地看他,很淡地笑了下,“大皇子深夜闯入是为救我?”
再次听到他的嗓音,李长干几乎眼红的想落泪。
“是。”
他想问的有很多,你这些年好不好,累不累?
为何不来寻我?
沈醉只是看着他笑,向来清风明月的大皇子,竟然也会因为一个故人眼红落泪。
沈醉忽然“嘶”了一声:“疼……”
握住他手的男人微微用力,沈醉抬眸对上他沉默的眸。
裴玄归没什么表情地看他,手上的力道却松了,但还是握着他的手没松开。
“放开他!”李长干冷声上前。
裴玄归不悦眯眸,掌心汇聚的内力将石凳甩去,“有你何事?”
李长干慌忙抽出佩剑横空一砍,石桌在两人对峙间爆裂开来,碎石子四处飞溅落了满身。
沈醉被摁在人怀中。
即便生气中的裴小墨,还是将他护在怀里,用后背抵抗所有凌厉碎石。
“大皇子。”
沈醉从裴玄归腰前抬眸,哪怕二人再针锋相对,也始终雷打不动平静坐着,好似一个局外人。
“回去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两人带来的动静太大,要不了多久裴军便会闻声而来,届时李长干会不好脱身。
李长干自然知晓,却没动,“为何?”
“你还是怪我,对吗?”
他们曾经亲噸无间,是皇宫彼此最好的玩伴,倘若不是父皇发动兵变,他们依旧是彼此的唯一。
“你想将我带走,是想将我捉拿归案,还是想将我藏匿世间?”
沈醉对李长干其实气不起来,他过了年少轻狂的憎恨,只剩下漫长岁月后的平和失望。
李长干停在原地。
他唇瓣动了动,最后说,“我会保护好你。”
闻言,裴玄归则是冷笑一声,“他需要吗?”
即便智商被大半压制,他也知道沈醉想要什么,这样的人有他的仇恨野心,不会被世间任何事所束缚。
李长干眸光淬冷,“你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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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两人又要对石桌动手。
明日沈醉没得坐没得吃,他平静制止两人,“长干。”
二字一出。
两人都仿佛被摁下暂停键。
李长干看他的目光明显温和,仿佛那些无法挽回的遗憾被岁月抚平,他们还是幼时的模样。
太子殿下会公开偏爱一人。
李长干虚假面对所有人,唯独对他动了真心。
直到沈醉笑着说:“我躲够了。”
“这些年我藏匿于市井,整日过得提心吊胆,生怕被人发现追杀,从此断了大升最后的期望。”
“我同蝼蚁般求生过,拚死也想活下来。”
夜风温柔吹拂过脸颊,裴玄归垂眸看他不语。
沈醉任由他握着手指,玩着看似脆弱漂亮的指尖,平和笑道:“如今我自露踪迹,便是想告诉你们——”
“你们没能杀得了我。”
“往后。”
沈醉依旧坐着未动,视线身位分明低于两人,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震彻心扉。
“提心吊胆的人,该是你们了。”
……
李长干在裴军到来前离开了国公府。
他临走时深深看了眼沈醉,恍惚间他还是当初的模样,惊才绝艳,天之骄子。
“还生气呢?”
沈醉看向一声不吭的人。
乖乖丸下这人竟也会生气,他不该对自己为首是从吗?
沈醉虽看他可爱任他亲了两天,但心里还是像明镜一般,“裴玄归,你还是要正视自己的内心,我并不是你的妻子。”
他靠近裴玄归的每一步并非真心,拉拢失败后更是不择手段。
裴玄归怎能因肌肤之亲便认定妻子。
裴玄归沉默的脸色变得更沉默,甚至有些冰冷得刺骨,最后却是吐了一句,“?我小墨。”
“……裴小墨。”
“小墨。”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爱?”沈醉甚至觉得好笑,“为何要?你小墨?”
堂堂裴国公背地里竟是撒娇怪。
裴玄归冷声:“李长干。”
沈醉愣了下才恍然,因为他方才?见李长干长干,因此也要?他裴小墨小墨。
沈醉在月色下失笑,桃花眸弯月般勾人。
他极少数真心实意的笑,这位尊贵的太子天生绝色勾人。
裴玄归喉结滚了滚,看他唇角溢出的红,还是别开了视线,将人从亭廊里抱起朝房间走。
“你是如何求生的?”
在那蝼蚁般的日子里,你是如何求生的?
他想要了解沈醉的过去。
微风中夹杂着睡莲花香,沈醉在他怀里看到紫花晃动,如梦似幻般分不清现实过往。
“能怎么求便怎求,求生还分如何求?”
沈醉懒懒靠着他,语调稀疏平淡,“活下去,不能死。”
只要他不死。
该死的便另有其人。
紫色花瓣随风而落,擦过沈醉闭上的眉眼,裴玄归脚步很轻地顿住,垂眸吻了下他眼尾。
“你心疼我啊,裴小墨。”
裴玄归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看着他。
沈醉睁开勾人魂魄的眸,缓慢地轻眨了眨,“心疼人便要拿出点诚意,先分我二十万的兵马……唔,你是狗吗?裴玄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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