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只身站在城墙下。
苍穹下的风沙一望无际,裹挟着衣袂猎猎风动。
他抬眸看向正俯瞰的人,“你是裴玄归,还是裴小墨?”
沈醉早有所感。
只下意识的趋利避害。
男人负手而立,眸光淡漠,睥睨俯视他,“你说呢?”
三个字便足够回应。
只会吐露真心的裴小墨消失了。
他不会被乖乖丸驱使,无条件地顺从他,想方设法地让他开心。
沈醉忽然有些想笑,轻声喃喃:“怎么会这样。”
手中的信纸被他捏成一团用力地攥在掌心中。
他的情劫竟是裴玄归。
准确来说,应当是他两世梦寐以求的,裴小墨。
他希望裴玄归顺从他,乱世中站在他身侧,却从未想过这种感觉或许是……悸动和占有。
但裴玄归不会站在他这边。
情劫只有两种破解之法,相爱或相杀。
太师曾亲口对他说,是劫必是难,或许哪日他们真的会兵戈相向,二者必死其一才能颠覆这皇权。
沈醉将信纸化为痱粉随手一扬,“多谢国公,有缘再会。”
花树下还亲昵相拥的人,好似刹那间划清楚河汉界。
沈醉依旧一袭白衣,青带随风扬起。
潇洒干净的像一片绿叶落在茫茫无尽的大漠中。
裴玄归面色微沉:“去哪?”
如今皇军已撤,他又要有什么动作。
沈醉倒是也不瞒他,在城墙下方侧眸轻笑:“如今天下纷涌,承军各地镇压自顾不暇,我自是要趁火打劫,乱中取胜。”
太子殿下野心勃勃。
从他暴露身份那刻起,走的每一步皆是险棋。
他不怕死,该死的另有其人。
沈醉如今便要逐步中原,长驱直入彻底击溃承军。
裴玄归垂眸看他良久,直到沈醉再次迈开步伐,与他彻底分割为两个世界。
“沈白征。”
沈醉知晓他要说什么。
野心太大并非好事,太过执拗终会让他疯魔,可他早就在尸山血海中挣扎了,杀了李庸夺回大升便是他此生夙愿。
否则他为何会重活一世呢?
裴玄归的话随风传至耳畔,不轻不重,犹如雨滴击打睡莲般清润平和。
“今夜花灯会,倘若我邀你。”
“你可愿来?”
……
“殿下,这些也不喜欢吗?”
营帐中摆满了各色的衣裳,沈醉的四大箱行李全部拆开,左将指挥着鲁噜挨个举起给殿下选。
沈醉用折扇抵著下巴品鉴,“报看。”
他往后懒懒一靠,身子倒在软榻上,“左将,我没衣裳穿了。”
左将只想跟他们有银子人拼了。
已经快被殿下衣裳埋了的鲁噜:“啥?”
鲁噜只要涉及到殿下的事,向来最为上心,他拿出一套红绿配色的长袍跑过去,“殿下殿下,穿这个,这个好看。”
沈醉唇角一抽:“哪里好看?”
“鲜艳!”
“不要。”沈醉别开头。
他才不要穿鲜艳的,大红大绿还不得被裴玄归笑死,那人如今恢复后嘴毒得要死。
“那这套白色的?”左将选了套殿下最爱的轻纱雪袍。
沈醉摇头:“天天穿白色,像是十天半月不换衣服。”
左将:“……”
是谁说他最爱白色。
“殿下今夜是要做什么?”左将决定对症下药。
沈醉长睫轻动了下,稍稍别开眼眸,“花灯会。”
如今承军撤兵,他们得以短暂放松,正值花灯会,沈醉便由他们可出去逛逛,在东域内是唯一不用提心吊胆的安全地。
左将柔和的眸看他好几眼,随后用扇子指了套清艳漂亮的衣裳,“那便这些吧。”
“粉色?”沈醉目光落在某一件上。
左将笑吟吟道:“桃夭色,是桃花盛开时最娇艳的颜色,很衬殿下今日的脸颊……”
沈醉视线落在从未试过的桃粉色,忽地反应过来捂住脸颊,“我脸颊怎么了?”
他方才分明没有脸红发烫。
如今被他们以下犯上的调侃才……
“很漂亮。”左将笑眯眯地夸赞殿下,“殿下天人之姿,定能迷倒……整个花灯会。”
他将桃夭色衣裳整理好放在床榻上。
“说不准裴国公便改变心意,想要?殿下塿谋天下呢。”
沈醉轻嗤:“他才不会改变心意。”
前世他使尽手段,不过是让裴玄归离开中州,还是那人不情不愿无可奈何的情况下。
这一世只要他不插手,沈醉便可放过他。
他垂眸拿起衣衫忽地一顿,耳尖薄红略羞恼道:“谁告诉你,我要去见裴玄归?”
——
今天略短。脆皮小皎又发烧了,年初三阳后已然纯纯是小废皎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宝宝们照顾好身体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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