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要怎么办呢？

应煦胡思乱想，眼睛瞥到床头的台灯，又想起顾长衍那句“书房没有床头灯”，心里动了动。

他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了，系统也消失了，他不需要再怕黑了。

想着，应煦伸出手，够到台灯的开关，啪嗒一声。

窗帘拉得紧，屋内顿时漆黑一片。

应煦本能地一抖，迅速又打开了灯。

算了，这种事也不是能那么快克服的，还是顺其自然吧。

他闭起眼睛，大脑无比清醒，如果五筒还在的话，怕是又要给他唱摇篮曲了。

可惜此刻脑中空荡荡的，无比安静。

应煦有点不适应，翻了个身，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几个系统给的金手指呢。

比如，痛觉丧失。

那些是否也随之消失了呢？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环顾四周，想要找个什么尖锐的东西试一试。

一切都落在了顾长衍的眼睛里。

他坐在书房桌前，半撑著下巴，看电脑监控里的人。

应煦在医院检查时，他就交代杨槐在他卧室里安装了摄像头。

基因检测需要2天左把的时间，若是其他事，顾长衍大概不会着急，他向来很有耐心，像是习惯狩猎的狮子，从不介意在等待上耗费功夫。

可此刻的做法却与往日大相径庭。

他急需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

顾长衍轻叩著桌面，看着视频里的人听话地爬上床，关灯又开灯，然后坐起身，鬼鬼祟祟地像是在找什么。

心一下就凉了半截。

电脑中还打开着应煦今晚在医院检查的结果，肩膀上没有任何伤口，完好如初，可顾长衍却清楚的记得，应煦当时应该是受了贯穿伤，虽然光线暗，没有亲眼看到伤口，但从出血量上几乎能够确认。

是自己太紧张，所以感觉出错了么？

顾长衍宁愿相信是这样。

小猫咪气鼓鼓的样子明明就和之前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是换了人。

情绪和理智疯狂对抗著。

监控里的人还在找什么，终于，从桌边的笔筒里翻出了一把小刀。

顾长衍的眉头越皱越深。

难不成是来杀自己的？真是这样的话未免也太蠢了一些。

然后他就看到，应煦将那把小刀打开，在自己的手背上扎了一下。

高清的画面中，红色的血珠瞬间从皮肤上冒了出来。

顾长衍的理智瞬间崩塌。

应煦诧异地看着那颗血珠，还是没有痛觉，他依旧感觉不到疼。

也许是扎得太浅了？

他咬了咬牙，刚要用力再划一下，门“砰”得一声被打开了。

应煦吓了一跳，下意识把刀藏在了身后。

顾长衍黑著脸站在门前，“你在干什么？”

“呃……我……”应煦语塞。

顾长衍大概是吓到了，脱口而出：“为什么拿刀割伤自己？”

应煦一愣，也懵了。

“啊？您怎么知道？”

顾长衍：“……”

“我猜的。”

“？”

“……”

顾长衍拧著眉闭了闭眼，决心重新来过，于是又沉声问：“手里拿得什么？”

应煦只好把那把刀拿了出来，顺道露出了手背上的小血珠。

其实只是很小的一个口子，因为不确定金手指还在不在，他自己也没敢用力。

血珠往下滑了半寸，此时基本已经凝固了，可看到顾长衍眼里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经历了一遭“死别”，他实在没办法再见应煦受一点伤害。

哪怕不确定这个人是真是假。

“把刀放下。”

担心他再做傻事，顾长衍的脸沉得像是能拧出水。

应煦觉得此刻的顾总比自己手里的刀可怕多了，可还是乖乖听话，把刀放在了桌上。

顾长衍三两步走过去，拿起刀来直接离开了房间，回来的时候手里带着一个医药箱。

应煦尴尬道：“顾总，不用，我……”

话还没说完，顾长衍冷冰冰的眼睛就看了过来，应煦立刻闭嘴了。

“手拿出来。”

“……哦。”

novel九一。com

生理盐水处理，涂好碘酒，又贴上了创口贴。

应煦干巴巴看着，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还好顾总手法利落，否则创口贴还没贴上伤口应该就愈合了。

顾长衍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为什么要割伤自己？”

应煦沉默。

这要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是测试一下自己还有没有不怕疼的金手指吧。。

见他垂头不说话，表情挣扎，顾长衍的心狠狠紧了紧，问：“是因为……那晚的事么？”

应煦一怔，抬头眨了眨眼，顺势说：“……对。”

沉默的人换成了顾长衍，长睫半垂，却掩不住眼里的自责。

应煦又赶忙找补，“不是，顾总，不是因为那晚的事，我就是……太累了，脑子不太清醒……”

可惜于事无补。

甚至变本加厉。

顾长衍更自责了，沉着脸收好医药箱，放在床头，一掀被子，上了床。

“我和你一起睡。”

应煦僵住了。

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顾长衍不会是把自己当成精神病了吧。

事实上，顾长衍确实是这么想的，无论如何，在基因检测结果出来前，自己必须看好这人。

情绪终究是更胜一筹。

他见应煦愣著不动，催促道：“上床。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应煦：“……”

应煦磨磨唧唧爬上了床。

房间内落针可闻。

说到底应煦并不是真的失忆了，顾长衍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听到你告白的话了。”

“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认清自己的心意。”

“对不起，这个答案让你等了这么久。”

“应煦，可以让我成为你的男朋友么？”

“……”

事到如今，顾长衍算是彻底被自己带歪了。

明明他一直很努力地在将这段关系向正常的男性纯友谊上拉，即便是系统半胁迫让他去攻略，也不愿意为了10点的好感度去告白，捅破攻略里“恋爱”的那层关系。

可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呢……

都怪自己，应煦苦恼地想，要不是自己练习“告白”被发现，顾长衍也不会想歪。

绝不能再让顾长衍继续误会下去。

想到这儿，应煦赶紧往床边挪了挪。

好在身侧的呼吸声渐渐规律起来，顾长衍应该是已经睡着了。

看来这个金手指也还在，自己依旧可以让长期失眠的顾总睡着。

应煦叹了口气，侧过身，隔着几乎两个人的距离，看顾长衍。

男人平躺着，侧脸尤为立体，灯光在他鼻梁侧面投出一道小小的阴影，应煦盯着那道阴影出了神。

太精致了，完美的不像个真人。

应煦就这么静静看着，烦躁逐渐散去，忍不住去想。

如果顾长衍是个女生就好了，如果他是个女生，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不那么完美，不那么精致，如果他属于自己的世界，自己早一些遇到他、了解他，如果他不是一个系统口中所谓的“NPC”，如果有人明确的告诉自己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顾长衍究竟是谁——

如果他不是那枚高悬枝上，遥不可及，碎在水里的月亮。

那是不是……

思绪戛然而止。

应煦猛地回过神来。

自己在想些什么？

他忙收回视线，转过身，平躺，还是觉得不自在，又改成了背对顾长衍的姿势。

几乎是天快亮时，应煦才迷迷糊糊睡着，所幸这次醒来后，他没在顾长衍的怀里。

身边没有人，应煦的手探过去，床铺很凉，大概是离开很久了。

去公司了？

总裁就是勤快，周末都工作。

应煦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昨夜的那些心思随着白日的来临散得无影无踪。

还没下床，门再次被推开。

顾长衍站在门口，身着常服，显然没有要去公司的意思。

“醒了就来吃饭。”

应煦：？

怎么出现的这么及时？

他在屋里装摄像头了么？

novel九一。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