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一个吻。
应煦的脑子嗡得一响，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身前的人已经退开了。
唇角是淡淡的薄荷凉。
因为刚刚的情绪失控，应煦的眼尾还是红的，此时脸颊也染上一层粉，水亮的眼睛里全是无措。
想欺负他。
这是顾长衍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这个邪恶的想法在出现的瞬间就被满腔的心疼压碎，他哪儿还顾得上这些，他现在恨不得把应煦直接揉进自己的怀里，再也不撒手。
应煦哭着?自己救他。
顾长衍熟悉催眠的疗法，无意识状态下，人会暴露出潜意识里最真实的情感。
他一定很害怕吧，中枪时，落海时，失去记忆时。
可自己却没能救到他，没能找到他，甚至在此之前，他还在故意躲着他。
顾长衍要被心疼和愧疚压垮了，所有的理智都在绝对的情绪前溃不成军。
什么精心准备，什么盛大告白，全是妄想，顾长衍等不了了，他现在就要这个人是他的。
于是他半跪着，仰头看向应煦，又捧起他的透红的脸颊。
“应煦，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应煦整个人还是懵的。
脸上的那双手太烫了，唇上的薄荷又太凉，一冷一热反反复复，让他听不懂顾长衍此时的话，只能呆呆问：
“……什……什么？”
顾长衍轻轻扬起唇角，温柔地笑，耐心地重复。
“我说，我喜欢你，可以和我在一起么？”
这下应煦听明白了。
他瞪大了眼睛，向后猛地一缩，抬起胳膊打掉了顾长衍的手。
“不行！”
两个人?时愣住了。
应煦晃了晃神，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过度了。
他大概是被那个吻吓到了，到现在他都不清楚那个吻究竟有没有真的落下过。
或许自己还在幻觉里，应煦恍惚想着，可内心深处，他又明明白白的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他看向顾长衍，担心他因为自己的过度反应而生气或难过，抬头却发现，对方眼里只有满满的自责。
“对不起。”顾长衍的声音哑得厉害，“是我太急了，吓到你了吧。”
他看着应煦，目光又定在他唇上，再次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没经过你?意就亲你的。”
“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慢慢来？
什么就慢慢来了？
应煦顾不上自己还在狂跳的心脏，忙说：“顾总，我觉得您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必须要把话说明白了，再拖下去中药都调理不好了！
应煦的手紧紧攥著沙发的棉质布料。
“关于您听到的那个告白……其实我……”
话刚开头就被打断，顾长衍看向他，轻轻蹙眉，“你记得？”
完了……
说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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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煦一卡壳，喉咙滚了滚，忙找补道：“……我刚想起来的，就甲板上的事……”
“奥，”顾长衍点头，“看来治疗还是有效果的。”
应煦：不！这不是重点！
“咳咳……总之，那个告白不是您想的那样……我说那些话的意思并不是对您有什么企图……”
顾长衍蹙眉看他。
担心再次说岔，应煦又解释道：“我说的那些话和爱情无关，我对您只是敬仰，尊重，是仰慕您的能力，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了。”
这大概是应煦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那段话他毕竟真的说过，顾长衍听到什么程度他不得而知，如果说对方听错了反而不保险，还不如把那段话包装成别的意思。
其实应煦已经不记得那段话里具体说了些什么，顾长衍肯定更记不清吧，毕竟他还比自己多过了两个月。
他没想到顾长衍不但记得，还能逐字背诵。
在听完应煦的话后，顾长衍沉默了很久，而后抬起头看他，一字一顿地问。
“你说那段话只是出于对我的尊敬？”
“是。”
“你说我吸引你的灵魂，说你想靠近我，是因为你尊敬我？”
“……是。”
“你说你闻到我身上的味道会脸红悸动，是因为你尊敬我？”
“…………是。”
“你说你每一天都想见我，想和我在一起，你说你喜欢我，希望我给你一次机会，是因为你尊敬我？”
应煦整个人已经红透了，一边在心里痛骂五筒一边咬牙切齿，努力挤出一个字：
“是。”
几秒的安静后，顾长衍忽地轻笑了一声。
他伸手，拉起应煦的手腕，指肚扣在腕上。
“你说你不喜欢我，为什么现在的心跳这么快？”
“我……我没有……”
“你说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在遇到危险时首先想到的是担心我？”
“是因为……”
“你说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想尽办法靠近我？给我送那些糖，又在我父母忌日时特地跑来安慰我？”
“……”应煦垂下眼睛，无声地吐出一口气，艰难道：“顾总，不是您想的那样的，这些……这些并不是因为我喜欢您……是因为……我……”
应煦语塞。
这些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
那一刻他自暴自弃地想，干脆就坦白吧，顾长衍信与不信都好，就说一切都是系统逼迫他去做的，可一想到要这么说，一想到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基于谎言，应煦就难以开口。
他胸口闷得厉害，眼睛也变得很烫，张了张嘴，最终选择了沉默。
久久无声。
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忽然松开了，顾长衍站直身体，退开了半步。
男人身上的味道逐渐远去，空气的流动在异常的寂静中变得粘稠而缓慢，应煦垂著头，有些喘不过气，默默盯着自己的脚。
他想，顾长衍大概是已经被他说服了吧，他不需要说出真相，这件事就足以翻篇，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异世界的过客，而顾长衍也会像妹妹期待的那样，变回曾经的样子，和一个女孩结婚，生几个小孩，过幸福的一生。
可沉闷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应煦察觉到身前的人动了动，紧接着，一只手轻轻落在了他的头顶。
很轻，很烫，又很凉，带着丝丝薄荷香。
那个人揉了揉他的头，声音依旧是不可思议的温柔。
“没关系，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换我来喜欢你，好不好？”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追求你，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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