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车上异常安静。
杨槐来接人，不知道应煦治疗出状况的事，刚想问上两句，却发现那俩人之间的气氛极为诡异。
福至心灵，杨槐选择了闭嘴。
刚一上车，他就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实在是明智至极，因为顾长衍坐上了副驾。
唔，难不成小两口吵架了？
不应该啊……不是刚确定应煦没问题么，晚上还特地把我支走去吃饭，怎么这会儿突然搞这么僵？
杨槐余光扫了一眼顾长衍，后者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神色还算自然；他又看后视镜里的应煦，小保镖可就没那么淡定了。
眼尾红得厉害，好像是刚哭过，神色凝重，唇绷得笔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杨槐震惊，他老大到底干什么了！
一路上，杨槐战战兢兢，胡思乱想，生怕两人在车里爆发，好在一路无事，车子进了顾宅。
他也没多想，理所当然认为应煦会和顾长衍住一起，于是径直往黑楼方向开，经过保镖住所时，应煦突然开口：“杨哥，我在这里下车就行了。”
杨槐一愣，下意识踩了一脚刹车。
车停了，应煦却没动，犹豫几秒，抿唇道：“顾总，那我走了。”
刚刚在诊所，他已经明确拒绝了顾长衍。
对方怎么想的，应煦不得而知，总裁的表情只僵了半秒，便一直沉默到了现在。
应煦觉得他大概是生气了，可也不好再说什么，既然决定说明白，就不该藕断丝连。
自己都说得那么决绝了，顾长衍应该也不想再看见自己了，应煦默默等著，等副驾上的人说一声“好”，叫他离开。
可等了很久，顾长衍也没说话。
杨槐都尴尬了，脚趾抠地，恨不得弃车而逃，没忍住轻咳一声，“老大……”
顾长衍沉声说：“去黑楼。”
应煦一怔，下车失败。
车子停在黑楼门前，杨槐火速携车逃离现场，只留下了应煦和顾长衍两人面面相觑。
晚秋天凉，气氛却十分焦灼。
应煦只好硬著头皮开口：“抱歉，顾总，应该先送您回来的，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顾长衍定定看他，一言不发。
应煦被看得心里发毛，向后退了一步，又道：“那我先走了，顾总，您好好休息。”
“等著，”顾长衍终于说话，语气不容置疑，“今天住我这里。”
*
深夜，应煦躺在黑色的大床上发呆，实在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留宿在了总裁的卧室里。
所幸顾长衍这次没要一起睡，甚至没多看他一眼，直接让他休息，自己上了二楼。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应煦叹气。
用被子把自己蒙成了一坨。
辗转难眠的样子自然也落在了顾长衍眼里。
他盯着电脑监控视频里的画面出神，耳边是应煦在诊所时说得话。
“……顾总，我对您真的只有尊敬之情，我是直男，我喜欢女的……”
“……您现在的感情是基于误会，肯定很快就能恢复了，给您造成的误解我很抱歉，您想怎么出气都可以……”
“……我们真的没有可能性……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
一段话说得小心翼翼，字字斟酌，顾长衍想起在A国酒店那晚，应煦忽然敲响他的房间门，问他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是怪自己么？怪自己无端端冷落他，又害他受了这么多苦。
还是在害怕？和曾经的自己一样，害怕接受一份感情？害怕无疾而终？
顾长衍不知道，也不想逼应煦解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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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出应煦的担忧和排斥，并不打算强求对方，之所以让应煦留在这里，也只是担心他再做傻事，在心理医生查明原因前，暂时还是要看好他。
当然，应煦说得话他一个字都不信，他也不打算就此放弃。
他好不容易找回这个人，他不会再逃避。
顾长衍歪在椅子里，盯着电脑，见屏幕里的人呼吸逐渐平稳，总算放心。
敲门声打断了思绪。
陈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顾总。”
“进来。”
陈医生大半夜被叫醒，身上甚至还穿着睡衣，只披了一件外套。
今晚在诊所的事立邵群刚刚已经告诉她了，应煦的情况或许比他们想得还要复杂。
陈星当然知道应煦对顾长衍的重要性，被吵醒虽然不乐意，但还是来了，顺道带来了诊室里的录像。
两人又看了一次应煦催眠后的全过程。
屏幕里的人在躺椅上挣扎，流着泪胡言乱语，又摔在了地上。
顾长衍心里跟着抽痛。
陈星眉头紧皱，“这‘五筒’是什么东西？我看应煦喊了很多次……”
“这就是你们需要搞清楚的了。”顾长衍捏了捏眉心，按了电脑的暂停键，又说，“还有，换一个医生。”
陈星扭头看他，无奈道：“邵群和我说了今晚的事，这事真不赖他，催眠出现这种情况纯属意外，也幸好他经验足，能及时唤醒患者，不然后果可能会更严重。”
顾长衍不吭声，略带责备的眼神直视陈星。
陈星“啧”了一声，举手投降：“好好好，我再给你家宝贝儿找个医生行了吧，不过我这个师兄真的算是业内第一人了，他都应付不来，别人更不可能。”
“师兄？”
“对啊。”
“那你们老师呢？让他来给应煦看。”
“？”
陈星一脸无语，恋爱脑真可怕。
又掰扯半天后，顾长衍终于勉强?意继续让立邵群治疗，只是不要再用催眠的疗法。
她离开后，顾长衍继续盯着监控看，直到天亮时，才在桌前半仰著眯了一会儿。
次日一早，杨槐来接他上班时，应煦也已经起来了。
顾长衍叫他一起上了车。
时隔一日，应煦又跟着顾总来了公司。
只是今天是周一，顾氏大厦里全是一早来上班的员工，不少人看见顾长衍下车后，身后除了杨槐外还跟着一个长相英俊的年轻人。
“是新来的秘书么？长得好帅呀！”
“看衣服像保镖诶。”
“我之前见过这人，应该就是保镖……”
“诶，你们不觉得这人很像之前小白找得那个人么？”
“你说那个传说中的寻人启事？顾总的‘落跑情人’？”
“对哦……好像……”
应煦失踪两月，公司里专门安排了人员去负责对接寻人，大多员工虽然不知道详情，却也听过一些流言，如今疑似正主的人出现，私语声顿时纷纷。
只不过没人敢著顾总的面说就是了。
应煦跟着上了顶层办公室，好在这次杨槐也在，气氛没那么紧绷。
一进屋，顾长衍就抱着胳膊，靠在了黑色桌前。
先是对杨槐说：“让后勤送饭上来的时候加一份。”
杨槐忙不迭点头。
然后又看向应煦，淡淡道：“以后你每天都跟着我上班。”
应煦一愣。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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