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顾长衍又是难得的安眠。

清晨醒来时，隔壁的床是空的，顾长衍几乎是瞬间清醒，猛得坐起。

洗手间传来簌簌水声。

他试探著叫了一声：“应煦。”

几秒后，洗手间的门打开，应煦探出头，嘴里还叼著牙刷。

“顾总，您醒了，抱歉，是不是吵醒您了？”

一颗心总算落地。

“……没有。”顾长衍捏了捏眉心，下了床。

看来自己睡觉轻这件事也有待商榷了。

说来也是奇怪，每一次应煦在身边时他都能睡得踏实。

或许这就是天赐良缘吧，恋爱脑顾总如是想。

应煦依旧是跟着顾长衍去公司，名义上是保镖，实则学习大学教材。

怕他无聊，顾长衍又让人送来了一堆中外名著，应煦看着那一摞书嘴角抽动，觉得自己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好在顾总也懂劳逸结合的道理，下午的时候，一个VR游戏机送到了休息室。

手柄、小?的头戴眼镜，非常齐全。

应煦第一次见这种游戏装备，不免觉得新奇，研究了好一会儿，游戏体验极佳，比他想象得还要真实。

顾总发话：“学满3小时可以玩1小时。”

应煦：“。”

那很有生活了。

应煦撇嘴，没吭声，扎在书堆里默默摸鱼去了。

一连几天皆是如此。

两人白天一起上班，晚上一起睡双床房，顾长衍大多数时间都在工作，一天下来话可能说不上几句，却形影不离。

那晚从商场买得东西都送了来，东西太多，顾长衍特地收拾了半个柜子给应煦，搞得他总有一种两人在?居的错觉。

应煦不敢放松，时刻和顾长衍保持着距离，可时间久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坚持什么了。

顾长衍嘴上虽然说不会放弃，却也并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

倒是宋清晗的反应更大，得知两人住在一起后，很不高兴，收到应煦送她的小裙子，脸上都没什么笑意。

应煦觉得很愧疚。

想要解释时，宋清晗被自家哥哥拉走了，也不知道是说了什么，小姑娘没再摆一张臭脸，跑过来和应煦说不能只陪哥哥，也要陪自己。

应煦有点好奇两人究竟说了什么，又觉得是人家家事，没有多问，只点头说好。

天气逐渐转寒，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去了小半月。

心理治疗每周两次，催眠那天出现的情况不曾再发生。

应煦偶尔会想起五筒，可渐渐的，脑中的那个声音也开始模糊起来。

某一日，应煦照常在188层的办公室里看书，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休息室的大床上。

门外是杨槐说话的声音，听上去颇有几分焦头烂额。

“……我真就不明白，这招标会咱们明明是势在必得，怎么就让顾奉贤拿到手了呢……还有购地那档子事最近也一直被卡著……”

“太奇怪了，我总感觉他最近像是走了狗屎运一样，不会是找了什么道士看风水吧……”

片刻后，顾长衍沉吟道：“我不是让你去查他最近的行?么？”

“我查了，老大，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有一点……”杨槐犹豫，“他……他身边换了个秘书。”

“秘书？”

“嗯，是个年轻的女孩，生面孔，最近去哪儿都会带着……可这和这事也没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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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衍半撑著头，轻叩了几下桌面，“把那女孩的信息发给我。”

“哦，好。”杨槐应下，语气又变了变，“对了，老大，还有你让我查得……”

声音一顿。

几秒钟的沉默后，两人又继续讨论回生意上的事。

应煦微微蹙眉，又等了一会儿，才下床，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讨论声停下来，顾长衍轻笑着看他，“醒了？”

“嗯。”应煦点头。

杨槐大咧咧说：“抱歉啊小应，是不是我声音太大，把你吵醒了？”

应煦赶紧说没有。

顾长衍拿起一份文件，递给他：“正好你醒了，帮我去送个文件。”

“好。”应煦常驻总裁办公室，偶尔会帮顾长衍跑跑腿，也算是轻车熟路。

他接过文件，问好位置，出了门。

人走后，顾长衍看向杨槐，“继续说吧，应煦小时候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之所以避开应煦，是顾长衍担心他听到后有心理负担，万一他小时候真的遇到过什么霸凌，或许并不想让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

可杨槐的脸上却浮出了古怪之色。

“怎么了？查到什么了？”顾长衍皱眉问。

“嘶……老大，这事特蹊跷……”杨槐挠头，“我查了应煦的老家，还有孤儿院，全部都是查无此人。”

“什么？”

“我也懵了，明明之前查得时候还能查到信息……我觉得不对劲，又去了一趟北研堂，你猜怎么著，也没有应煦的资料……我干脆找了之前送应煦来面试的那个负责人，?夌翔的，问他当时的情况，结果他说自己记不清了……”

“啧……太奇怪了，老大……”

“就感觉……感觉……应煦突然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了一样……”

*

应煦送完文件回来后，杨槐已经离开了。

顾长衍坐在电脑前，神色有些凝重。

天天都在总裁办带薪摸鱼，应煦大概也知道最近顾氏的生意不大顺利，大部分原因是顾长衍的那个邪恶二叔在从中作梗。

他没说话，只是倒了一杯水轻放在了顾长衍的桌上。

“老大胃不好，顺手的时候照顾两下”是杨槐交代给应煦的任务，说到底他还是拿人家的工资的，总不能什么也不干。

水放好了，顾长衍却没动弹，往常他再忙都会抬头朝应煦笑笑。

应煦有点好奇，多看了他一眼，余光扫过顾长衍的电脑桌面。

噸噸麻麻的文字和时间，像是什么行程单，旁边铺着几张照片。

一瞬间，应煦僵住了。

他瞪大眼睛，思维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心跳已经开始加速。

照片很模糊，是个年轻女孩，可那个人就算是再模糊，他也能一眼认出来。

妈妈？

怎么会是他妈妈？

怎么可能？

他突然想起很久前在「暗巷」酒吧里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强烈的疑惑和震惊让他开始想起自己还处于另一个世界中。

顾长衍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抬起头看他，?了好几声都没等来回应。

“应煦？”顾长衍握住了他的手，才发现那只手凉得厉害，一下紧张了起来，轻声问，“怎了？不舒服么？”

应煦终于回过神来。

眼睛仍然死死盯着电脑上的那张照片，恍惚问：“顾总……这个人，您认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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