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众人心中都有几分不情愿，但最终还是齐聚在了白家那扇雕花大门前。夕阳的余晖给门楣镀上一层金边，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微妙气氛。

“小姐，楚生少爷！”高妈一见他们便激动地迎了上来，眼角堆起深深的皱纹，“老爷在客厅等着呢，快些进去吧！”

乔楚生朝张妈点点头，不著痕迹地碰了碰路垚的手背，低声道：“走了。”路垚撇撇嘴，却在乔楚生转身时悄悄拽住了他的衣角，被对方一个回眸看得又讪讪松开。

客厅里，白老爷子正悠闲地逗弄著笼中的画眉鸟。见众人进来，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将鸟笼递给乔楚生。乔楚生接过时，动作熟稔地将笼子挂在一旁的黄铜鸟架上。

“说吧！”白幼宁一屁股陷进真皮沙发里，将身体斜靠在沙发的扶手上，“这么大张旗鼓地把我们召回来，到底要唱哪出戏？”她嘴上硬气，眼神却不自觉地往老爷子那边飘。自从上次那场风波后，父女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蒙上了一层冰霜。

白老爷子看着女儿这副刺猬般的模样，摇头轻叹，示意众人落座。

苏念像只受惊的兔子，悄无声息地缩在白幼宁身旁的角落里。路垚本想躲得远远的，却被乔楚生一把拽住手腕，硬是按在了自己身边的座位上。

“今天叫你们回来，不是要翻旧账。”白老爷子的目光在路垚和苏念身上停留片刻，见两人都快把自己缩成鹌鹑了，语气不由放软，“是真有要事和你们商量。”

白幼宁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您老人家向来乾坤独断，什么时候需要我们这些小辈的意见了？”话虽刻薄，却在瞥见父亲鬓边新添的白发时，心头猛地一揪。

“幼宁啊……”白老爷子摩挲着手中的紫砂壶，壶身上的龙纹都被磨得发亮，“我知道你还为上次的事怨我。可哪个当爹的听见闺女说...说那样的话，能不急火攻心？”他说到关键处含糊其辞，却在看到女儿瞬间泛红的眼眶时话锋一转，“但这些日子我想通了，只要你们平安喜乐，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番话让苏念惊讶地抬起头。她从后世而来，却也见惯了掌控欲望极强的父母，做一些轻微的决定，都要被审判，更别说还是这种不能宣之于口的爱情。莫说在这风雨飘摇的年月，就是再过?年，这样开明的父母也是凤毛麟角。而白老爷子竟在短短数日间就想通了...

“今天叫你们来，是想说说眼下的局势……”白老爷子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客厅里的温度仿佛骤降。

“外头兵荒马乱，上海滩这方寸之地的太平，不过是镜花水月。”他长叹一声，眉间的皱纹更深了，“我不想看你们被这虚假的安宁蒙蔽，该为将来打算了。”

白幼宁的手指无意识地绞著白色羊群的下摆，脑中不断的想出上一次见面时，父亲拜托三土将她带走的场景。

她害怕这一次又是故技重施，以至于她不等老爷子说完，便猛地站起身：“我明白了！您这是又要打发我走是吧？”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哦，这回怕是连他们两个也...”她指向路垚和苏念，却在看到乔楚生骤然绷紧的下颌线时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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