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
沉默的实验室充斥着杀戮和恐惧,楚鱼脸色惨白,轻声道:“真的不要杀她。”
他站在各类器官尸体之下,一双眼睛红红的,他早就不像昨天一样看起来干干净净,又柔又乖了,发丝在之前的挣扎中凌乱,脸和衣服都脏脏的,他抿著唇,唇瓣颤抖,却一字一顿。
“你明明更喜欢我不是吗,我看起来更好看,哭起来也更好看,我比她乖。”
“我还你好不好,我的一切都还你,手脚心脏,都给你。”
“求你,放过她。”
沈寂捏紧手中的锯子,脸上的笑已经慢慢落下,咬牙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那你杀我啊!”楚鱼声音发抖又沙哑,再次看向沈寂,一双眼睛泪滚下,情绪复杂,感情复杂,最后只有一句重复,“你最开始,绑我过来,不就是为了杀我的吗。”
“我比她好,还不麻烦,家里没有父齂也没有朋友,杀了我没有人知道的。”
“你也不用麻烦,再做什么吃的给我了,不用再担心我这个猎物会突然死掉,浪费你付出的一切。”
“你杀了我,我只求,你,”楚鱼还是因为恐惧而颤栗,“快一,点点。”
沈寂扯扯唇:“那还是不了,我更喜欢折磨人。”
说著,他再次看向白缘。
“沈寂。”
楚鱼悲哀地看着他:“求你了。”
心脏翻涌的痛意随血腥味狂暴,无力的压缩的愤怒无处释放无可言说让唇角的扯动再也无法继续。
沈寂手指蜷缩。
突然起身大步走向楚鱼,抓紧他的双肩凶狠道:“你求我什么!”
好,是他把他绑来的。
是他把他关在了这里。
他们有什么关系。
即便他夜以继日给他做吃的,为他盖被子,也是他该做的。
他就应该想逃。
他要他杀他,他要救其他人,想让他杀他,为什么不杀。
他从学校看见有人闯入工厂的那一刻,便第一时间骤然在课堂上冲了出来,快速抓着钥匙开车,一路上紧张发颤就怕赶不上救他,结果在路上发现他竟然在帮助那个人。
哦,原来是想逃。
半个小时的路程压缩到不到十分钟,一闯进来看到的是他们兴奋的脸,相握的手。
一次一次的祈求背叛!
哪里有背叛。
他们是神仙眷侣,是他破坏了他,沈寂,你为什么不杀他。
沈寂握著的铁锯深深插入自己的掌心,发出疼和滚烫的血,颤抖,喘息,痛苦,无力。
楚鱼无能无力,只能伸出手,小心抱住沈寂,越来越紧。
他能感受到耳边心跳剧烈的跳动,沈寂剧烈艰难呼吸,最后刺向楚鱼后脑的锯子仓皇落下。
他抱紧他,只问:“你爱她吗?”
楚鱼摇头:“不爱。”
“那你,还逃吗?”
“不逃,我没想过逃的,我只是不想,害她。”
不重要。
重要的是。
“永远不逃?”
“……嗯。”
“下一次,我真的会杀死你。”
“我知道。”
你才不知道。
他败了。
但他要他是战利品。
——
白缘醒来的时候,心还在胆颤,看着周围的一切,不知道自己是还在梦里还是再一次重生,还是又被谁囚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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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她从地上坐起,看着自己手腕触目惊心的红痕,看着周围的装饰越来越眼熟。
她知道了,她还没有……
哐当——
铁门打开,白缘眼睛一点点睁大,猛地后退。
入目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和,换好衣服干干净净表情柔和的楚鱼,和,他身后冷冷站着的沈寂!
“白缘,你醒了。”
楚鱼走近一步,又有些害怕地停下脚,紧张和危险散去,迟到的社恐再次浮现,但现在,似乎也只能他来安抚她。
而且,她很快就会走了,很快。
他也不至于这么害怕她。
他深吸口气,又走一步,同时道:“你还好吗?”
楚鱼在白缘身前小心蹲下。
身后,沈寂则收回手,面无表情地走进去,把手中的菜放到桌子上。
此时,阳光正是最后的尾韵,漫天橙紫,旧橙色弥漫天地间。
白缘怀疑,自己死了,已经上天堂了。
不然怎么会看见这么诡异的一幕。
白缘瞥一眼沈寂,哆嗦一下。
楚鱼顺着她的眼神,看见了倚在墙上的沈寂,哀求地眨眨眼睛。
沈寂扯了下唇,凉凉移开眼神。
见白缘还是害怕,楚鱼也没有太大的办法,他抿了抿唇,直截了当说:“不用怕,我们打算放你回去了。”
放,放她了!
白缘马上坐起,又哆嗦一下,怯怯道:“真的?”
楚鱼点点头。
白缘兴奋迟疑之余,轻声道:“你呢?”
楚鱼摇摇头:“我不走,我本来就不打算走的。”
怎,怎么会。
沈寂竖起的耳朵放松,手指轻触餐盘上的碗,难以察觉的愉悦。
白缘不相信,或许是为了救她?她吓晕之前耳边全是争吵声,沈寂的声音吓人。
她隐隐听见了楚鱼说,他留下,他来给沈寂杀,让沈寂放开她。
难道。
楚鱼的确之前一直护着她,也多次帮她,并主动和沈寂说过代替她被杀。
所以,是不是他现在也是这样,因为她被迫留在这里。
白缘看楚鱼的眼神含泪而感激。
楚鱼感觉怪怪的,他抿了抿唇,道:“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饭再走啊。”
白缘不想,但是她就是得了安全就忘危,看一眼面色不善的沈寂,又看着愿意为她去死的乖乖漂亮少年,看着他干净无辜的眼睛,就不忍心直接跑到真的只把楚鱼丢在这里给沈寂。
而且,徐野应该快到了。
而且,如果他们真想留她吃饭,她的拒绝可能也会惹恼沈寂……
总之,白缘说服了自己再留下一会,小心翼翼点头:“我,吃一点点。”
房间里本来只有楚鱼沈寂两个椅子,多了白缘,沈寂实则不耐烦,却也扯了张椅子来。
楚鱼和沈寂坐在一块,白缘远远坐在另一块,捧著碗,小心翼翼埋头,只敢夹一块眼前的菜。
可见拘谨和诡异。
毕竟她眼前的可是上辈子和这辈子差点要杀她的杀人犯。
现在能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都够诡异了。
更诡异的是。
她看见了,沈寂不耐烦地铲了?饭倒在楚鱼碗上,楚鱼努努嘴,看着碗里瞬间堆满的饭,却不敢说什么。
然后她还看见了,沈寂突然丢一颗蔬菜过去,丢一只虾在楚鱼碗上。
楚鱼握着他的碗想躲,不开心样子,却显然已经习惯这样的相处了。
一种安静中,不属于她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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