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谢宁如同困在蛛网中的飞蛾，辗转难眠。
子夜时分，枭鸟凄厉的啼叫撕开夜幕，她再次坠入那个浸满血色的深渊。
十字路口的车灯猩红如兽瞳，刺得人睁不开眼。
刺耳的刹车声撕裂空气，女人与小女孩的身影在车轮下扭曲成诡异的弧度，鲜血如绽放的曼珠沙华，在冰冷的柏油路上疯狂晕染。
围观人群瞬间聚拢，其中有佩戴汪家银饰的冷面人，也有身着九门服饰的熟面孔。
可他们只是冷漠地伫立著，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的木雕，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
谢宁因拼尽全力想要冲过去，双脚却像被千年寒冰凝成的枷锁死死钉住。
凝固的血胶如同无数只惨白的手，死死缠住她的脚踝，每一次挣扎都让刺骨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
血泊中的女人缓缓伸出手，指尖滴落的黑红色液体在地面蜿蜒成诡异的纹路。
她艰难地扭过头，朝着谢宁因的方向翕动嘴唇：“阿因…… 阿因……”
“妈！”
谢宁因猛然坐起，冷汗浸透的衣服像第二层冰冷的皮肤紧贴后背，心脏疯狂跳动，震得肋骨生疼，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腔。
黑暗中传来金属出鞘的轻响，黑瞎子的匕首已抵住她咽喉，却在看清她满脸泪痕时动作微顿：“真见着鬼了？”
她别过脸，死死盯着篝火余烬中明明灭灭的火星，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比鬼更可怕。”
黑瞎子忽然收回匕首，用刀柄轻轻敲了敲她肩膀：“怕就直说，瞎子我又不笑你 ——”
他忽然凑近，墨镜后的声音低沉而带着蛊惑，“不过谢姑娘，下次做噩梦时……”
他指了指自己耳朵，“喊我两声，总比喊鬼管用。”
谢宁因抬头望去，只看见墨镜里摇晃的残火光影。
恍惚间，仿佛又对上了梦境中女人绝望的眼神，那眼神像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剜着她的心。
谢宁因蜷缩在岩石旁，冷汗顺着下颌砸进衣领，梦中那滩猩红的血泊仿佛还在视网膜上灼烧，灼烧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谢姑娘。”
黑瞎子的声音突然刺破黑暗，像根细针扎进她混沌的思绪，“篝火要灭了。”
她抬头望去，只见他蹲在五步外的火堆旁，正用匕首挑起一块松枝。
火光跃上他半边脸，墨镜下的琥珀色瞳孔忽明忽暗，像两枚浸在蜂蜜里的碎玻璃。
“阿因，做噩梦了吗？” 系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嗯，一个不太美好的梦。」
光球在谢宁因的脸颊蹭蹭，似在安抚她。
「系统，这个世界有没有我的爸妈？」
系统蹭脸的动作一顿，过了很久才开口：“阿因，这个世界只有你。”
谢宁因深吸了一口气，喉咙像被塞进一团棉花，「那我之前遇到的那对齂女是谁........」
她的语气里带着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伤口里挤出来的。
“阿因，只要完成任务，我们就能回家了。” 系统没有直面回答她。
而谢宁因却是继续问，声音发颤：「告诉我，她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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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因，是‘终极’查看了你的记忆，弄出来的。”
谢宁因闭上眼，极力平复着心情，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嗯。”
“你这做了噩梦，怎么连反应弧都变长了呢？”
黑瞎子一屁股坐在谢宁因身边，“瞎子我都把火升起了，你才嗯？”
谢宁因收拾好心情后，看着他：“快天亮了，你要不要先去睡一会，我来守夜。”
“不用了，还是瞎子来守夜，你再去睡一会吧。”
谢宁因也没有坚持，直接背着他躺下了，闭上眼睛。
许久，黑瞎子听到谢宁因传来熟睡的呼吸声，轻笑了一声，也闭上眼休息。
却不知谢宁因的睫毛上，还挂著未干的泪珠，在月光下闪著微弱的光。
这一次，谢宁因竟睡得格外安稳，不知是否因为黑瞎子就守在身边的缘故。
晨光透过岩壁缝隙，将细碎的金箔般的光斑洒在她脸上，谢宁因悠悠转醒。
她轻手轻脚地坐起身，见黑瞎子歪靠在岩石上假寐，小谢宁因也在酣睡，呼吸绵长而均匀。
她放轻脚步，沿着暗河走到上游，捧起清冽的河水泼在脸上，冰凉的触感瞬间驱散了残留的困意。
返?时，暗河水面倒映着晃动的光斑，谢宁因刚绕过凸起的钟乳石，就撞见黑瞎子似笑非笑的脸。
对方戴着的墨镜反著冷光，嘴角勾起标志性的弧度：“谢姑娘这精气神，看来是睡饱了？”
“嗯。”
谢宁因用袖口蹭了蹭脸颊，经过他身边时忽然驻足，声音放得很轻，“谢谢。”
黑瞎子闻言挑眉，故意夸张地扶了扶墨镜：“谢姑娘，这声谢可比不上大洋金子实在。”
她脚步微顿，转身时眼尾漾起笑意：“行啊，等回了长沙城，一?块大洋少不了你的。”
“谢老板仗义！”
黑瞎子立刻凑过来，连语气都透著股讨好，“那咱们啥时候启?？瞎子我这肚子都开始唱空城计了。”
谢宁因瞥了眼还在熟睡的小谢宁因：“等她醒了就走。”
“得嘞！”
谢宁因快步走到岩石边，就看到小谢宁因的手指动了动，看到这，嘴角微微扬起：“醒了，就起来吧。”
小谢宁因闻言坐起身，眼神复杂地看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你......”
“呀，谢妹妹醒来了啊！”
谢宁因看出了对方的疑惑，以及想要开口询问的事情，于是转头对着黑瞎子道，“瞎子，你去打猎弄只野鸡回来。”
“谢姑娘，想吃当然可以了，但是这价格......”
“五十大洋！”
“好嘞，瞎子这就去！”
黑瞎子哪里不知道她在撵人走，对于别人的秘密，他当然是更喜欢钱了。
小谢宁因看着黑瞎子走远后，又看向另一个自己：“谢宁因？！”
“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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