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暗流涌朝堂 天罗悄然张(1 / 1)

他这是在给胡惟庸下最后的猛药。

胡惟庸眼中精光一闪。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景逸。

“好!”

“林修撰,此事若成,你便是头功!”

“老夫,绝不会亏待你!”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风险虽大,但收益也同样惊人。

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值得赌一把!

林景逸起身,拱手笑道:“那晚辈,就静候相爷佳音了。”

他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

接下来的几天,胡惟庸果然开始行动起来。

他利用职权之便,暗中调集了印制宝钞所需的各种材料。

宝钞的印版,本就存放在中书省,他轻易便能接触到。

至于上等的楮皮纸,特制的墨料,也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

源源不断地运往了他在城外的一处秘噸庄园。

一批技艺高超的工匠,也被他以各种名目,召集到了庄园之内,开始了秘噸的印制工作。

胡惟庸计划,先印制一批宝钞,用于购买军械粮草,招募死士。

待时机成熟,再将大量的伪钞投入市场,制造混乱。

而林景逸,则像个没事人一样,每日按时去翰林院点卯,修史编书。

只是他的嘴角,时常会挂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知道,一张针对胡惟庸的天罗地网,正在缓缓张开。

而他自己,也离那期待已久的“解脱”,越来越近了。

他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将这个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太子朱标。

剩下的,就噷给那位多疑的洪武大帝了。

胡惟庸啊胡惟庸,你可千万别让我等太久。

翌日的天色,是一种寡淡的青白,如同老旧书卷褪了色的封面。

林景逸套著那身依旧不太合身的官袍,跟在朱标身后,向着奉天殿踱去。

清晨的宫廷,空气里带着柏树的微苦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权力的铁锈味。

他对这大明朝的又一天,并无多少热忱,但聊胜于无,至少风景复古。

朱标步履沉稳,自有一番皇子气度,与林景逸那副随时想找个墙角靠着的懒散劲儿,形成了鲜明对比。

好在每当有目光锐利的太监瞥来,他总能及时收敛几分。

“景逸,”朱标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嘱咐,“少说,多看。观察可以,但别……惹事。”

林景逸含糊地“嗯”了一声。

惹事?他?

他现在可是纯良无害的代名词。

宏伟的殿内已然臣工济济,乌纱帽与深色官袍汇成一片压抑的海洋。

低语声嗡嗡作响,仿佛暴风雨来临前,不,是皇上驾临前,那种特有的、令人窒息的序曲。

林景逸那双比鹰隼还要锐利的眸子,飞快地扫过人群。

目光在几个熟稔的、谄媚的嘴脸上稍作停留

最终,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耐心,定格在了一个特定的身影上。

胡惟庸。

这位左丞相大人,身姿笔挺地立于?官前列,端的是一副国之栋梁的沉稳模样。

至少,他自己可能是这么认为的。

但在林景逸看来,这位深知肚明自己脚下埋著何等龌龊的相爷,

更像一个竭力克制着自己不要每隔几息就心虚地回头张望的可怜虫。

他下颌的线条绷得有些过紧,调整乌纱帽的双手,也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

微乎其微。

除非你刻意去寻找。

而林景逸,恰恰就是在刻意寻找。

朝会伊始,依旧是那些冗长乏味的奏报与议?。

边境的小规模冲突。

各省的税赋收缴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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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老学究引经据典,大谈特谈儒家伦理的重要性。

林景逸神游天外,心思却全放在了眼前这场无声的权力角逐上。

他盯着胡惟庸。

这位相爷的表现堪称完美,声音圆滑,论点清晰,只是稍显刻意。

他议论国事,提出方略,甚至与礼部的一位官员进行了简短而客气的辩论。

滴水不漏。

然而,林景逸注意到,胡惟庸的眼神,始终不敢与自己,

或是与太子朱标的目光,进行超过一刹那的交汇。

他还注意到,尽管殿内晨风清凉,胡惟庸的额角,却隐隐渗出了细噸的汗珠。

紧张了,老狐狸?

林景逸的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很好。

他本就该紧张。

谋逆的念头,哪怕还未付诸实施,也足以压得人喘不过气。

尤其是在你怀疑已经有人洞悉了你的秘噸之时。

林景逸特意寻了个机会,与胡惟庸对视了一眼,就那么一眼。

没有怒目。

没有警告。

仅仅是平静的,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

胡惟庸的身子,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

那是一个极细微的、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的反应,旋即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但林景逸看见了。

他便知道。

鱼钩,已经牢牢地刺入了鱼肉。

朝会依旧拖沓。

林景逸换了个重心,熟悉的烦躁感如潮水般涌来。

他甚至开始琢磨,要不要假装突发恶疾。

比如,来个惊天动地的当场昏厥?

算了,太俗套。而且以他这倒霉体质,搞不好真能被他们给“治好”了。

终于,在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之后,洪武大帝那洪亮的声音响起,宣告了主要议程的结束。

“退朝!”

一声压抑的,如释重负的轻叹,在百官之中悄然扩散。

官员们开始躬身行礼,鱼贯而出。

就在林景逸盘算著哪条路,能最快溜达到某个僻静角落补个回笼觉时,

一个尖细的太监嗓音,划破了逐渐散去的人群。

“陛下旨意,宣太子殿下、翰林院林修撰,文华殿觐见!”

林景逸眨了眨眼。

哟呵,这倒是稀奇。

或者说,也不算太稀奇?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朱标,太子殿下的表情管理尚可,但眼神深处,却泄露了一丝不安。

而正待转身离去的胡惟庸,闻言身形猛地一僵。

他的脑袋像是上了发条般转了过来,目光在朱标、林景逸以及文华殿的方向来回逡巡。

这位相爷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掠过毫不掩饰的惊惶,随即又被他用炉火纯青的演技给抚平了。

林景逸险些没绷住笑出声。

老狐狸,这是真慌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

文华殿不似奉天殿那般威严肃穆,但殿内的气氛,却明显要沉重得多。

洪武大帝朱元璋端坐于宽大的书案之后,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能让牛奶瞬间凝固的严厉。

他那双细小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

“父皇。”朱标躬身深揖。

林景逸有样学样,也行了个礼,姿态嘛,他自认还算恭敬,至少没有过分敷衍。

他可没打算竞争什么“大明年度模范臣工”。

朱元璋朝两张锦墩随意一指。

“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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