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的工作来的相当不容易，所以她一直工作地十分认真负责。
她所工作的小区在全市的地价来说，可以说是首屈一指，能在这里做保洁，工资是普通小区的五倍。
小区里一共有三幢大楼，她需要负责其中最贵的一幢，也就是中间的那一幢。当她开始在这里工作以后，才明白了原来真正的阶级差距，是无法跨越的。她见过那些穿着真丝睡衣的业主，他们走过大堂时连影子都带着香氛的味道。有次她蹲著擦电梯按键，闻到某位太太裙摆掠过的好闻的香味，恍惚间想起女儿作文里写的：“妈妈身上总有84消毒液的味道。”
直到那个暴雨夜。
那天晚上她正要下班回家，却被一位从未见过的中年男人叫住。那是一个身材偏胖，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并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她从未见过这里的业主还会对她笑，他们平时连视线都不会在她身上停留，尽管那个笑容看起来?人不安，但她还是秉承著职业素养询问。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是的，你能来帮我擦一下，我家的大门吗？”那个人温柔地请求，不像面对一个清洁工，而像是在真正地请求帮助，“我保证很快的，因为……我家的门一直没有人擦。”
这里的工作并不包括给业主擦门，这是业主的私有财产，很多人都不愿意清洁工去擦拭。
但是现在外面下著暴雨，她要赶最后一班公噷车回去，于是她将这个情况告诉了这个人，很抱歉地告诉他，可以将门牌号告诉她，等她明天上班了一定先去给他擦门。
“请等一下，”那个中年人拿出皮夹，似乎看也没看，抽出一叠纸币，足够她一个月的工资，“今天的天气很差，请打车回去吧……在那之前，请帮我一下，我会支付多余工作时间的费用的。”
徐秀心里想着，她并不是因为这些钱而动摇的，而是这个人……真的太诚恳和客气了，她的一生中，很少有人这样对待她……
“好吧，”徐秀从那叠钱中抽出一张，“打车的话，这一张就够了。”
中年男人没有说什么，只是温和的笑了笑。
徐秀转身又去把清洁桶拿出来，跟着这个中年人向G层的另一部电梯走去。
在G层的大堂中有四部电梯供住户上下使用，而在另一条更加华丽的通道处，是一部专用电梯，只能到达特殊的楼层，就算是作为清洁工的徐秀也只有打开电梯的许可权，无法使用。
因为是入户电梯，自然而然地不需要清洁工来打扫，所以徐秀拎着清洁桶到达了这部专用电梯，感到了困惑。
中年男人拿出了电梯卡，按亮了45层的楼层，在这部电梯上，一共只有十个楼层的按钮。这代表着这十户的住户是这片小区中真正的富贵之家。
“这扇门……麻烦您了。”中年男人轻声说，他说著依然将刚才那叠钱拿出来，放在门口的一个小几上，“回去的时候，路上请小心。”
他说完就打开了门，徐秀怔怔地站在他的身后，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她看到那华丽的房子里，有一些如同芝麻一般细细密密的孔洞，出现在那些木质的家具上，连地板上也是密密麻麻的孔洞。
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很不合理，伴随而来的，甚至是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她看了看那一叠崭新的钱，又看了看在她面前的那扇，能反射出她的倒影的红漆大门。
她开始擦拭，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光洁的大门上竟然也出现了细细密密的虫蛀孔洞。她困惑地用指甲抠，用手机的光芒去照，她看到那些孔洞里居然有一点点正在蠕动的黑点。那些小东西像发霉的芝麻，擦掉又会从木纹里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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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抹布上，都长出了棉絮状的黑色菌丝。
徐秀感到更加奇怪，她小心翼翼地将耳朵凑近门，想要去听听声音。
她听到了蔓延出来的啃噬声，像无数蛀虫在混凝土里打洞。
接着她听到了一个拍射门的声音，这个声音极其微弱，离开门板几乎就听不到。徐秀有点疑惑，这会是什么声音，难道门那边，是有个小孩子在拍门吗，但是拍起来的声音有气无力，甚至间隔很久才会拍一下。
徐秀刚想要离开门板，但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跑，快跑……快点，要……来不及了……”
徐秀的身体猛地向后仰，这时候她才发现，外面的暴风雨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停了，整个世界好像都安静了下来。
只有那种细细密密的啃食声。
她不确定地向那扇华丽的大门上看过去，虫洞变得更多了，这样短短的一段时间，竟然出现了这么多的虫洞？这、这要她怎么交代？
她不敢再把耳朵贴上去，无论是那个声音，还是虫洞里几乎不存在的虫子，都让她感觉到反胃。
她向窗外看去，发现不但暴风雨停了，甚至已经天亮了。
怎么回事？她在这里擦了一晚上的门吗？
还有，刚才的那个，让她快跑的声音，那么熟悉——那明明是她自己的声音啊。
可她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会出现在门里面？
*
“什么？欠了一年的管理费？”
季花朝一早就给物业打了电话，被迫报出自己的楼层号，从他们那里得知，顾淮已经欠了一年的管理费，而且马上就是第十三个月了。
“呃，我不是来打听管理费的事情，我是想来询问一下，你们物业里是不是有一个?、?徐秀的保洁工？”
“嗯？什么，一周之前失踪了？你确定吗？……管理费？管理费你们自己跟他要去啊！”
季花朝恼怒地挂了电话。
然后怒视著正哼著歌，正在做早饭的顾淮。
顾淮无辜地侧过头：“怎么了，你没告诉他们，我们是52层的住户问的吗？”
“可能不说还好？”季花朝扔掉手机，“让你快点把管理费缴了。”
顾淮有点困惑：“不可能让我缴费啊……难道是新来的管理员吗？”他自言自语地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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