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是交代你办韩培阳的案子不用这么久吧，还有什么？”
时矜是不用上朝的，一个外聘御医，跟朝政关系不大，再说，皇上轻易也管不到他头上。
不过是陆九卿的缘故，他才把这个时辰琢磨的透透的。
陆九卿抬手，泽漆立即把木棍呈双手递给时矜，然后快步走出去，站在门外一侧。
哪怕明里暗里，这间屋子四周已经有不少人守着了。
时矜随手把木棍插在一旁花盆的土中，视线则是没离开陆九卿。
“李文谦。”
雨下的不小，顺着屋檐往下流淌，砸在地上溅起朵朵水花，刚才伞下的细线，显然不能和现在相比。
陆九卿隔着雨幕不知在看哪里。
远方似乎已经开始泛起朦胧的水雾，纠缠着陆九卿清冷的声音，落在时矜耳边，绕在他的心里，揪出一丝寒意。
？
与陆九卿的目光在空中对上，时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不知在什么时候去拿了泽漆在屋内准备的狐狸斗篷。
现在双手还在绕陆九卿脖颈前的两根细带呢。
“......雨水重，当心着凉。”
时矜顶着陆九卿的视线无比自然的把带子系好，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才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问我，为何抓李文谦的时间比他下的圣旨要早。”
陆九卿给时矜递过一杯热茶，新沏的。
“他还真是什么都不耽误，疑心病也一如既往的重。”
老东西，身为皇帝不务正业，不关心百姓吃饱没，南方雨水重不重，北方有没有灾情，整天就知道怀疑这个，处置那个。
“李文谦既然落到我的手上，就不会让他有见阳光的那一天。”
陆九卿的眸光似千年寒潭，带着让人胆怯的寒气，却又不起半分涟漪。
“看来，他也知道被他忠心多年的皇上给放弃了，就这么相互猜忌两死一生不见面，倒也给我们省事。”
时矜不动声色的拉过陆九卿的手，是意料之中的凉，随即轻轻把它包在自己掌心。
“韩培阳的事惊了他。”
陆九卿并不在意时矜的小动作，转而又说起了死去的刑部尚书韩培阳。
“北厂打眼。”
“你这么好看，站在哪里不光芒万丈啊。”
时矜望着陆九卿，嘴角漾著轻浅的笑意，“北厂的尊主，自是尊贵无比，犹如皓月般夺目才符合你的身份，惹眼算什么。”
“又胡言乱语。”
“珍珠都没我的话真！反正阿九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害怕陆九卿又说他胡说八道，时矜立即聪明的转移话题，
“他这是觉得刑部失了尚书，大理寺势微，你北厂一家独大，好不容易拉起来的三方对立局面被打破了。”
“以管窥天。”陆九卿神色冷凝。
“他可不这么认为，一切尽在掌握中嘛，刑部尚书死亡，除了寻找真凶，一时间怕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替换。
他既不愿意这种场面出现，必定要先抬举另一方暗中打压北厂，以平衡如今的局势。”
“大理寺。”
“没错，韩培阳死了，包原宁可还活着呢。”
“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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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可不能这么说。”
“怎么，你是认为他能和我打擂台？”
“怎么可能？！”
时矜见自己被误会，声音都不由得窜高了八个度，“谁能比得上我们阿九，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我，我佛慈悲，一颗仙丹送他去见佛祖。”
陆九卿自然知道时矜没这个意思，不过是看他这会儿神气的模样，故意逗他的。
“我的意思是他煞笔，弄出这招，癞蛤蟆趴脚面，它不咬人但是恶心人。”
“我有数。”
“要不要我给他找点事？”
时矜真是对某些人的这种行为嫌弃的不得了，言语中都带着跃跃欲试。
“哪个他？”
“好啊，阿九，都会打趣我了。”
时矜作势‘狠狠’握了下陆九卿被自己包著的手，“当然是包原宁了，难道你以为我说皇帝不成？”
“要是他又当如何？”陆九卿望着他，清冷的表情难得染上几分无辜。
“要是阿九想要，自是没问题。”
“不必。”
他就是说说。
“不是不动他，而是没有必要。”
时矜自然也是知道陆九卿的想法，解释道：“据我所知，韩培阳有一个女儿在宫中，被皇上封为贵人，还给了个‘文’的封号。”
“嗯。”
“皇上对她的宠爱如何？”
两人虽都在后宫行走，但侧重点完全不同。
陆九卿除了跟着皇上去后宫，就是办案涉及后宫，或者哪个宫人犯错送进掖刑司。
时矜则是因为看诊和听八卦天天在后宫里晃荡。
“尚可。”
陆九卿想了想，给了个中肯的评价。
文贵人性子似乎不怎么稳重，长相属于明媚的那一种，能有现在这个身份地位，除了一开始皇上是看重韩培阳以外，未必没有她得宠的缘故。
“对，尚可。”
时矜赞同这个评价，“可能因为阿九的身份跟我不同，在后宫所看到的也不一样。”
话是这么说，两人谁不知道时矜实际上是天天在后宫吃瓜听八卦搞到的各种小道消息。
种种内幕比后宫的任何人都多。
“说说看。”
“你听啊，文贵人属于后宫中家世样貌都上等的妃嫔，为何到现在只得了一个贵人的位分，连嫔都不是？
阿九要知道，皇上性格多疑，虽喜欢才女，却更爱直爽的美人，能让他放心宠爱，不必费心。
而文贵人一直以来表现出的脾性，正中皇上下怀，他怎么可能不宠爱几分？
可你再看，连在文贵人之后入宫的郑以淑（淑嫔），一个家世样貌都不如她的人，都已经混到了嫔位，她还是一个贵人。
不仅如此，后宫中的女人谁不相互抱团，倚靠高位，有皇后为尊，宁贵妃为势，玉妃为宠等等。
这些人她一个不巴结就算了，就当她有自己的傲骨，但文贵人转头又去找了丽妃一个身子不好的妃嫔来倚靠。
这算什么，你到底是想好还是不想好？
所以，阿九认为，文贵人的种种行为，在这吃人的后宫中真的正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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