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死小子,你去哪里?(1 / 1)

谁知道时清月只是轻轻笑了一声,眉眼舒展着温婉的笑意,“我知道啊,我没说是真的啊。”

她指尖抚过扇面仙鹤的尾羽,忽然抬头望向老人。

“但这扇子上的纹样是真的,织法是真的,老先生,您说它是假的,可它又真真切切把六?年前的云锦捧到了我手里。”

陆承安捏著放大镜的手顿了顿,画眉在鸟笼里扑棱翅膀,啄米声忽然清晰起来。

“老先生您看,” 她将扇子举到窗边,让阳光穿过经纬线,“虽然用的是现代丝线,但每一道纹路都照着《云锦谱》复刻。年轻人买不起真古董,却能花几?块买把复刻扇,让六?年前的仙鹤落在自己掌心 ——”

她转头时,睫毛在光影里投出细碎阴影,“这难道不算让老手艺活过来了吗?”

陆承安盯着扇面上随光线变幻的鹤羽,“可真云锦的魂,在织娘的眼泪里,在断了的金线上……”

他忽然指向博古架上的老织机,“你让机器量产,就是断了它的根!”

“机器织的是形,人织的才是魂。现在年轻人连云锦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隔经显纬’‘通经断纬’了。”

“您看这织机,要是总锁在屋子里吃灰,再过十年,连会用它的人都没了。可要是让机器先织出个‘形’,摆在商场橱窗里、印在 T 恤包包上,年轻人觉得‘好看’‘有意思’,自然会想知道 —— 这纹样背后的‘魂’是什么。”

她转身时,阳光正斜斜切过博古架,将陆承安年轻时的织锦图照得透亮:

“非遗不是放在玻璃罩里的标本,是需要呼吸的活物。就像这把扇子,您说它是假的,但它能让上班族在地铁里摇出一片云霞,让小孩指著扇面问‘这是什么鸟’,让外国人摸过之后说‘原来中国丝绸会发光’——”

陆承安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时清月忙递过桌上的搪瓷缸。

老人喝了口水,盯着缸身上的 “为人民服务” 字样,忽然开口:“我师傅临终前,把织机上的‘范子’全烧了,说‘宁肯带进棺材,也不教给不懂敬畏的人’。”

时清月轻声说:“敬畏不是供著,是让更多人懂得怎么爱它。机器织云锦纹样,就像用印刷术印古诗 —— 虽然没了手写的墨香,但能让千万人读到‘飞流直下三千尺’。等他们读得多了,自然会想看看真迹上的笔锋。”

“织锦要是不跟着人走,终究会变成尘封的画。可要是人跟着织锦走,就会活过来。”

陆承安怔了片刻,老花镜滑到鼻尖,露出镜片后骤然发亮的眼睛。

他盯着时清月,像在审视一匹刚下机的云锦匹料,半晌才哑著嗓子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时清月从包里取出的名片,递到老人掌心里:“我们是想让云锦‘活’起来的人。”

陆承安盯著名片上的烫金 logo,忽然哼了声:“资本家?”

“是学生。” 时清月弯腰行了个礼,“想跟您学怎么让老织机‘说话’的学生。”

她朝后伸了伸手,李梦然急忙将项目书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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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清月恭敬地放在一旁的桌面上,“老先生,您先看看我们的计划,今天太晚了,我们也不打扰您,如果你想继续了解,我们会明天上门。”

说完,没多做停留,时清月带着人离开。

陆承安没看项目书,用镊子夹起她遗落的一根孔雀羽线,对着光捻了捻。

屋后木门“嘎吱”响过,走出一个高大的男子,他随意翻了翻项目书,长腿一跨坐在机架上。

“滚下来!” 陆承安丳起搪瓷缸砸过去,缸沿的红漆蹭掉一块,“这机子是你太姥爷用黄杨木打的,坐坏了你赔得起?”

男人侧身躲开,修长手指捏著项目书晃了晃,嘴角叼著的烟随笑意上下起伏。

“老头,人家诚意挺足,干嘛绷著脸?”

陆承安埋头拨弄著线轴,忽然冷不丁开口:“我问你,你知道什么是‘三白眼’、‘妆花缎’、‘挑花结本’?”

“不就是扇子上那仙鹤的眼睛?还有,” 他故意拖长声音,目光扫过博古架上的织锦残片,“反正和你那破织机有关。”

“混账!” 陆承安丳起镇纸就想砸,想了想又舍不得,放了回去。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个臭小子,这是你姥爷家的手艺,你是传承人,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男人丢开项目书,“我是粗人,听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词。但有件事我明白——”

他叼著烟凑近织机,指尖划过经纱,“您不让机器碰云锦,无非是怕老手艺变了味儿。可您看看这院子,除了我和谈项目的人,还有几个年轻人愿意踏进来?”

陆承安望着满室织锦残片,忽然沉默。

男人没多说,起身朝外走。

陆承安忽然急了:“死小子,你去哪里?给我回来!厉沉?!”

厉沉脚步不停,朝身后摆摆手,“去找姥姥吃桂花糖,今晚回来住,顺便教你用微信发视频。”

陆承安望着外孙的背影,忽然想起他小时候总趴在织机旁,用胖乎乎的手指戳仙鹤眼睛的模样。

桌上的项目书被风吹开,第一页的 “云锦密码的未来” 字样下,贴著几张效果图。

穿汉服的女孩举著云锦口罩,滑板少年背着云锦纹样的包,金发碧眼的游客对着云锦装饰画露出惊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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