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侨饭店的旧式电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林小满盯着楼层指示灯，手指无意识摩挲著别在腰间的象棋"车"——从沈砚给的饼干盒里偷偷带出来的那枚。金属棋子冰凉刺骨，底部胶片筒里藏着卷微型底片。

"叮——"七楼到了。走廊尽头，15号房的门虚掩著，里面传出收音机杂音："……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就是好！……"

林小满拔枪逼近，鞋跟踩上褪色的红地毯时，碾碎了什么硬物。低头看，是半颗被踩扁的山楂丸——沈砚刚才吃的那种。

门缝里突然伸出只苍白的手，腕上戴着上海牌手表，指针停在7:15。

"进来吧，我的小天鹅。"沈砚的声音混著收音机杂音，像老旧磁带卡了带，"给你看个有趣的。"

房间里的梳妆台镜子上，用口红画著象棋棋盘。五颗棋子粘在镜面：车、马、炮、相、帅，排成十字阵型。沈砚背对着门，白大褂后摆沾著蓝黑色污渍，正往儿童芭蕾舞鞋里塞什么东西。

"这是红天鹅计划的初始五人组。"他头也不回地指著镜子，"车是你，马是我，炮是小夌——"

"吴棋是相。"林小满枪口对准他后心，"那帅是谁？"

沈砚突然转身，手里捧著个铅制小盒。他嘴角还挂著蓝血，眼镜却不见了，露出那双琥珀色眼睛里噸布的血丝。

"你父亲啊。"他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八级钳工林建国，代号帅，负责给孩子们的衣服缝铅衬里。"

梳妆台上的收音机突然换台，滋滋啦啦响起《天鹅湖》旋律。沈砚随着音乐旋转，白大褂衣摆飞扬，露出腰间别著的五四式手枪——枪柄上刻着"7:15"。

"1968年5月7日。"他舞步停在林小满面前，染血的手指轻抚她警徽，"郑国强带人包围404厂幼儿园，要处决所有知情人。"他突然掀开白大褂，腰间绑着排试管，里面全是蓝色结晶，"你父母带着我们五个逃出来，分散前每人分了一部分钚元素。"

林小满太阳穴突突直跳。恍惚间，五岁的记忆碎片翻涌而来：母亲哭着给她换上芭蕾舞裙，父亲往裙摆缝铅块，还有个戴眼镜的叔叔往她嘴里塞了颗山楂丸……

"所以现在的郑局是假的？"

"不，是真的。"沈砚突然扯开衬衫，胸口赫然是手术缝合痕迹，"只不过他的记忆被帅改造过。"他指向象棋"帅"的位置，"你父亲当年从404厂带出来的不光是钚，还有苏联的脑控技术。"

窗外传来吉普车急刹声。林小满撩开窗帘，看见张建军正把小夌按在车前盖上搜身，而郑局站在一旁，独眼上的黑眼罩微微发亮。

"游戏开始了。"沈砚从铅盒取出支针剂，液体泛著珍珠母光泽，"这是能暂时抑制辐射病的药，但有个副作用……"他忽然将针头扎进自己脖颈，"会加速染色体变异。"

针管推到底的瞬间，他瞳孔变成了诡异的钴蓝色。

novel九一。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