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里瞬间安静得可怕。林小满感觉沈砚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腕,然后松开了。他弯腰捡起那颗掉在地上的橘子糖,在袖口上擦了擦,放进了中山装的口袋。
"看来,"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著冰冷的光,"我们的洞房夜要推迟了,夫人。"
林小满已经扯下了胸前的红花,大步走向小赵。她蹲下身检查那个包裹,浓重的血腥味立刻冲进鼻腔。牛皮纸被血浸透的地方,隐约能看到里面暗红色的布料——像是件衣服。
"什么时候发现的?"她头也不抬地问。
"半、半小时前。"小赵结结巴巴地说,"纺织厂早班的女工回宿舍换衣服,发现同屋的周晓梅...就、就这样躺在床上..."
林小满小心翼翼地掀开包裹的一角。在暗红色的布料上,金线绣的鸳鸯图案在煤油灯下闪著诡异的光。
沈砚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他手里拿着从礼堂桌上顺来的筷子,轻轻拨弄著包裹的边缘。
"嫁衣,"他轻声说,"手工缝制的,看针脚应该是老裁缝的手艺。血还没完全凝固,死亡时间不超过六小时。"
他忽然用筷子挑起一块布料,露出下面藏着的一张纸条。纸条已经被血浸透了大半,但还能辨认出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
【新娘一号】
林小满抬头看向沈砚,发现他的眼睛亮得惊人。那不是正常人看到凶案现场该有的反应,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猎手发现猎物时的兴奋。
"有意思。"他轻声说,嘴角勾起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看来有人给我们送来了结婚礼物。"
礼堂里的其他人这才回过神来。张建军已经掏出了配枪,小李手忙脚乱地找记录本,老周则脸色煞白地盯着那个血淋淋的包裹。
"都别慌!"林小满站起身,声音沉稳有力,"小赵,立刻通知局里封锁纺织厂。张建军,你去查最近三个月临江市所有裁缝店定做嫁衣的记录。小李,联系法医准备验尸。"
她转向沈砚,发现他已经脱下了那件崭新的中山装,换上了随身携带的白大褂。在纯白的布料衬托下,他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微笑显得更加刺眼。
"走吧,"林小满说,把手伸向他,"让我们去看看这位新娘。"
沈砚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挠。这个看似亲昵的小动作,却让林小满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每次他做出这个动作,都意味着案子背后藏着更深的、更黑暗的秘噸。
雪下得更大了。他们走出礼堂时,沈砚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那颗橘子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甜的。"他若有所思地说,然后把剩下的半颗递到林小满嘴边,"尝尝?"
林小满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张嘴接住了。橘子香精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甜得发腻。
"骗你的,"沈砚突然说,"这颗确实加了点特别的东西。"
林小满僵住了。
"维生素C。"他轻笑出声,伸手拂去她发间的雪花,"婚礼上怎么能让新娘缺营养呢?"
在他们身后,礼堂的红喜字被风雪吹得哗啦作响,像是什么人在轻轻鼓掌。
颗本该在沈砚口袋里的橘子糖,糖纸上用血画了个小小的"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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