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室的日光灯在凌晨三点依然亮着，将沈砚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站在解剖台前，指尖捏著那枚从陈卫东书里找到的照片，煤油灯的光晕在黑白影像上跳动。照片里的红裙子姑娘——陈卫红——胸口别著的顶针，在泛黄的相纸上依然清晰可见。

"1958年7月15日。"沈砚轻声念著书上的日期，声音像一把薄刃，"陈卫红的忌日。"

林小满站在他身侧，手里拿着陈卫东的审讯记录："他承认杀了周晓梅，但不肯说为什么。只是反复念叨她不该穿红的。"

沈砚放下照片，转向解剖台上的另一具尸体——陈卫红，七年前死在纺织厂的女工，同样穿着嫁衣，胸口插著剪刀。当年的档案照片已经发黄，但依然能看清她指甲上涂著同样的红指甲油。

"两起案子几乎一模一样。"林小满皱眉，"为什么当年没抓到凶手？"

"因为当年负责这个案子的法医，"沈砚的指尖轻轻划过照片边缘，"是我父亲。"

林小满猛地抬头。沈砚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镜片后的眼睛深不见底。

"他判定陈卫红是自杀。"沈砚从证物袋里取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几粒白色粉末，"但他在解剖时偷偷藏了这个——从死者胃里取出的未溶解的药片。"

林小满接过玻璃瓶："这是什么？"

"戊巴比妥钠，1950年代常用的镇静剂。"沈砚的声音很轻，"足够让人昏迷，但不足以致死——说明有人想让陈卫红安静地躺在那儿，好给她换上嫁衣。"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建军推门而入，手里举著一封泛黄的信："林队！我们在陈卫东家里找到的！"

信封上写着"吾妹卫红亲启"，落款日期正是1958年7月15日。林小满小心地抽出信纸，上面的字迹已经褪色，但依然能辨认出内容：

【卫红：

你穿上那件红裙子时，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赵师傅今早来找我，说你和钢厂那个学徒的事。你知道我多痛心吗？我们陈家的女儿，怎么能嫁给一个打铁的？

今晚七点十五分，老仓库见。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你。

兄 卫东】

林小满的手微微发抖："所以陈卫东当年就想杀他妹妹？"

"不。"沈砚突然指向信纸边缘的一处污渍，"看这个。"

在煤油灯下，那块污渍显出淡淡的蓝色——是眼泪干涸的痕迹。

"他后悔了。"沈砚轻声说，"但他到仓库时，陈卫红已经死了。"

审讯室的灯泡忽明忽暗，陈卫东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林小满把信推到他面前时，这个刚才还歇斯底里的男人突然安静下来。

"卫红......"他的手指颤抖著抚过信纸，"那天我去晚了......"

沈砚靠在墙边，白大褂的袖口沾著一点血迹——是刚才陈卫东挣扎时蹭上的。他漫不经心地转着手术刀，刀光在陈卫东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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