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的管风琴声戛然而止,突如其来的寂静像一记闷拳砸在林小满胸口。沈砚站在昏黄的灯光下,白大褂的衣摆微微晃动,像一片悬在空中的雪。
"1958年7月15日,"他的声音很轻,"我父亲带我去参加一场婚礼。"
林小满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配枪的枪柄,金属的冰凉触感让她稍微镇定了一些:"陈卫红的婚礼?"
"不。"沈砚摘下眼镜,用衣角慢条斯理地擦拭镜片,"是我父亲的婚礼。新娘穿着白婚纱,胸前别著一枚顶针。"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但林小满注意到他的指尖在微微发抖——这是她认识沈砚以来,第一次看到他失去控制。
"婚礼在纺织厂的老仓库举行,只有少数人参加。"沈砚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又恢复了那种深不见底的平静,"我躲在管风琴后面,看见新娘突然倒下,胸口插著一把剪?。"
林小满的胃部一阵痉挛:"是陈卫红?"
"是她,也不是她。"沈砚从证物袋里取出那张泛黄的照片,"仔细看,这个女人的左手。"
照片上的"陈卫红"左手无名指有一道明显的疤痕——而档案里的尸体照片上却没有。
"有两个陈卫红?"
"双胞胎。"沈砚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陈卫东从没提过他有两个妹妹。"
仓库外突然传来警笛声。张建军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林队!我们在陈卫东家地下室发现——"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林小满拔腿往外跑,却被沈砚一把拉住。
"等等。"他从蜡像的嫁衣内衬里抽出一张纸条,"先看看这个。"
纸条上是一行娟秀的字迹:
「亲爱的哥哥:我把她的脸皮剥下来了,现在我可以替你参加婚礼了。爱你的卫兰。」
林小满的血液瞬间凝固。她突然明白为什么陈卫红的尸体脸上会有那么多伤口——那不是死后毁容,而是有人活生生剥下了她的脸皮。
"陈卫兰......"她喃喃道,"她还活着?"
沈砚没有回答。他正盯着蜡像的耳后——那里有一个极小的"7.15"标记,和他手腕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不是她还活着。"他轻声说,"是她回来了。"
仓库的门突然被撞开。张建军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脸色惨白:"林队!陈卫东他......"
他的身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缓步走来。她看起来六十多岁,头发花白,胸前别著一枚顶针。当她对沈砚微笑时,林小满看见她嘴里含着一颗"百年好合"的喜糖。
"小砚,"女人的声音温柔得可怕,"还记得阿姨给你吃的糖是什么味道吗?"
沈砚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手腕,那个"7.15"的纹身在灯光下泛著诡异的蓝光。
林小满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复仇。
这是一场迟到了三十七年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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