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清明,临江市春风越剧团的后台弥漫着胭脂香和霉味。林小满蹲在化妆镜前,指尖抹过桌面一层细密的红色粉末——不是胭脂,是干涸的血屑。
"死者陈凤仙,当家花旦。"沈砚的白大褂扫过挂满戏服的衣架,金丝眼镜链垂在肩头晃悠,"昨晚演出《梁祝》后失踪,今早被发现..."
他忽然掀开化妆台上的红绸布。
一双穿着红绣鞋的脚赫然立在那里,往上是被齐踝斩断的伤口,断面平整得像被精心装裱的艺术品。更诡异的是,那双脚还在微微晃动,仿佛主人刚刚脱下鞋子离去。
"死亡时间呢?"林小满伸手要碰绣鞋上的珍珠。
"别动。"沈砚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拇指在她脉搏处摩挲,"鞋里有机关。"
他变魔术般从她耳后取出一枚银针,轻轻挑开绣鞋夹层——里面蜷缩著一条通体赤红的小蛇,正吐著信子。
"赤链蛇,剧毒。"沈砚的呼吸喷在她耳畔,"但更危险的是这个。"
鞋垫掀开,露出张泛黄的戏票:"四月五日,《红鬃烈马》,第七排十五座"。
林小满猛地抬头。镜子里,本该映出他们两人的位置,此刻却多了个穿戏服的女子背影。水袖一甩,镜面突然溅满鲜血。
"沈砚!"她反手去抓,却摸到他不知何时戴上的戏帽——
凤冠霞帔,正是一身新娘妆扮。
镜面上的血珠缓缓滑落,沈砚抬手摘下凤冠,珠翠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他本就生得清俊,此刻被浓墨重彩的戏妆勾勒出几分妖冶,眼尾一抹绯红像是真的染了血。
"倒是合身。"林小满挑眉,故意用配枪挑起他的下巴,"沈老师还有这爱好?"
沈砚轻笑,水袖突然缠上她的手腕,力道轻柔却不容挣脱:"林警官不如猜猜,这身行头是谁给我换上的?"
他的指尖顺着她的警服袖口滑入,在腕间薄茧处暧昧地摩挲。林小满刚要抽手,却摸到他掌心一枚坚硬的物件——是颗鎏金铜纽扣,背面刻着"1956"的字样。
"在凤冠里找到的。"沈砚的唇几乎贴上她耳垂,"和二十年前那场大火有关。"
后台档案室积著厚厚的灰尘。苏月楼的六指左手在档案柜上留下独特的抓痕,他抽出一本焦边的记录册:"1956年4月5日,演《红鬃烈马》时走了水。"
发黄的照片上,七排十五座的位置坐着个穿红旗袍的女人,怀里抱着双红绣鞋。诡异的是,照片边缘有个模糊的人影——虽然被火烧去半边,仍能看出她戴着如今的陈凤仙同款凤冠。
"轮回。"老鼓师突然出现在门口,手里的黄裱纸无风自燃,"戏台上的冤魂,隔二十年就要找替身......"
林小满正要追问,档案室角落的戏箱突然"砰"地弹开。小桃红从里面钻出来,腕上的赤链蛇吐著信子:"师姐们都说,陈凤仙偷了不该偷的戏。"
她的蛇突然窜向林小满,却被沈砚的水袖卷住。毒牙离咽喉只有寸许时,小桃红吹了声口哨,蛇竟乖?地绕回她脖子上:"沈医生好身手,不如来演今晚的《游园惊梦》?"
更衣室内,林小满按住正在卸妆的沈砚:"你早知道戏班子有问题。"
"只是好奇。"沈砚的指腹抹过唇上胭脂,在警服领口留下暧昧的红痕,"为什么死者偏偏少了双脚?"
他的戏服衣领突然被?开,露出内衬上缝著的一块血帕——正是三年前纺织厂连环杀人案中,包裹凶器的布料。
"解释。"林小满的枪口抵住他心口。
沈砚却笑着解开戏服腰带,层层锦衣滑落,露出腰侧新鲜的鞭痕:"昨晚你睡着后,我来查过现场。"他抓起她的手按在伤痕上,"这是小桃红的蛇鞭留下的...她认得这块布。"
门外突然传来鼓点。老鼓师嘶哑的嗓音穿透门板:
"开戏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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