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的灯笼将沈砚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站在《游园惊梦》的布景前,水袖垂落,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林小满的腰侧。台下坐满了人,却安静得诡异——第七排十五座的位置空着,上面放著一双崭新的红绣鞋。
"杜丽娘该上场了。"沈砚的声音很低,带着戏腔特有的婉转,指尖却强势地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台上带,"别怕,跟着我。"
林小满身上是临时找来的戏服,尺寸有些不合适,衣领微微敞着,露出锁骨下若隐若现的"7.15"烙印。沈砚的目光在那处停留片刻,忽然抬手,用指尖蘸了胭脂,在她锁骨上细细描了一朵梅花。
"戏妆。"他轻笑,指腹蹭过她敏感的颈侧,"这样才像我的新娘。"
台下传来窃窃私语,林小满耳尖发烫,却挣脱不开他看似轻柔实则不容拒绝的力道。沈砚的戏服宽袖掩住了两人的小动作,他的拇指在她掌心画圈,低声念著戏词:"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他的嗓音压得极低,像是情人的呢喃,而不是台上的唱词。
林小满刚要回应,戏台的灯突然"滋啦"闪烁了一下。
第七排十五座的红绣鞋,不知何时已经穿在了一个人脚上——
是陈凤仙。
她穿着血红的戏服,端坐在座位上,脖颈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歪斜著,嘴角却挂著笑,仿佛正在欣赏这场演出。
后台一片混乱,观众尖叫着逃离,林小满的配枪已经抵在了沈砚的后腰。
"你早就知道她会出现在那里。"她的声音冷得像冰,"那双鞋是你放的?"
沈砚慢条斯理地摘下发冠,转过身,任由枪口抵住自己的心口。他的戏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上新鲜的咬痕——是昨晚林小满留下的。
"鞋是苏月楼准备的。"他握住她的手腕,将枪口往上带,贴在自己的颈动脉上,"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陈凤仙的尸体会自己走回来?"
他的脉搏在她指尖跳动,体温比常人低得多,却莫名灼人。林小满的手指微微发颤,沈砚却低笑一声,忽然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
"因为她在找替身。"
他的唇擦过她的耳垂,声音轻得像鬼魅的低语:
"——而你,穿着她的戏服。"
后台的煤油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林小满的戏服领口被沈砚的手指勾住,胭脂染红了他苍白的指尖。
"别动。"他的嗓音低哑,带着戏腔特有的婉转,另一只手却探进她的戏服内衬,"衣服里缝了东西。"
林小满呼吸一滞,沈砚的指尖擦过她腰侧的肌肤,缓慢地抽出一张泛黄的纸条——是陈凤仙的字迹:
「苏团长用六指弹琵琶时,我看见了1956年的火」
台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老鼓师的梆子声急促如雨点。沈砚趁机将林小满压在了化妆镜前,镜面冰凉,他的体温却烫得惊人。
"他们在看。"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呼吸间带着淡淡的血腥气,"配合我演完这场戏,我就告诉你陈凤仙是怎么死的。"
林小满刚要反驳,沈砚已经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带着铁锈味的吻覆了上来。他的手掌扣住她的后颈,指腹摩挲著那块敏感的皮肤,另一只手却从她戏服袖中摸出了一把钥匙——正是档案室里缺失的那把。
戏台上,小桃红的水袖舞得像毒蛇吐信。她腕间的赤链蛇不知何时缠上了林小满的脚踝,冰冷的鳞片擦过肌肤。
"师姐的鞋,合脚吗?"小桃红笑得甜美,唱词却阴冷,"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沈砚突然旋身,宽大的戏服下摆扫过台面,看似不经意地踩住了蛇尾。他的唱词接得恰到好处,眼神却死死锁住台下的苏月楼: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苏月楼的六指左手猛地攥紧了座椅扶手。
后台的更衣室,林小满扯下戏服,发现内衬上满是暗褐色的字迹——是陈凤仙用血写下的1956年死者名单。最后一个名字被反复涂抹,只能辨认出一个"沈"字。
"你父亲是当年那场火的幸存者?"她拽住正在卸妆的沈砚的衣领。
沈砚轻笑,沾著卸妆油的指尖抚过她的唇,擦掉那抹晕开的口红:"不,他是纵火者。"
他的戏服滑落,露出腰腹间一道陈年烧伤,形状像极了戏曲里的火焰纹。林小满的指尖刚触上去,门外突然传来老鼓师嘶哑的咳嗽声:
"角儿该换装了......"
沈砚猛地将林小满推进衣柜,自己挡在门前。昏暗的柜门缝隙里,林小满看见老鼓师跪在地上,颤抖的手指正将一张黄裱纸塞进门缝——纸上用血画著"7.15"的数字。
"收好。"沈砚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将那张纸塞进她贴身的衣袋,"这是当年烧死的第七排十五座观众的死亡时间。"
他的唇再次压下来,这次带着近乎绝望的力道,仿佛要将什么烙印进她的血肉里。林小满尝到了他舌尖的血,也尝到了某种苦涩的药味——
是戊巴比妥钠,法医常用的麻醉剂。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她听见沈砚在她耳边低语:
"明天日出前,带着这张纸去第七排十五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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