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队长带着人破开冰雕的那一瞬间,冷库里响起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像是谁在咬碎玻璃。厚重的冰块崩解落地,露出一具具穿着嫁衣、面容扭曲的女尸,她们的唇色泛黑,眼角还残留着恐惧与不甘。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是糯米与铜的腥气混合著冰霜的冷冽,令人作呕。法医戴着手套,一具一具地检查,每一句“死因一致”都像是铁锤,狠狠敲击在林小满的心头。
“七对齂女……”林小满低声呢喃,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她捧著记录本的手微微颤抖,笔尖点在纸上,久久没有动。
沈砚的笑声却在这一刻响起,低沉而轻慢,仿佛他早已看透一切。他取出的档案封皮早已泛黄,纸张边缘破碎,像是从历史的尘埃中挖出的鬼故事。
他翻开档案时,林小满的视线被黑白照片吸引。那是一间旧式的练?房,梅三娘吊死在屋梁上,身上的百子帐像极了新婚夜未褪的帷幕,却在此刻成了裹尸布。照片角落处,梅三娘的右手小指赫然缺失。
“她的手指……”林小满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
“被剪了。”沈砚的语气不含一丝波澜,指尖轻抚著照片,仿佛隔着时间触碰那段尘封的惨剧。“她们都是‘新娘’,但却从未有过婚礼,只有死亡。”
赵队长仍然不解:“可梅小楼不是复仇的‘凶手’吗?她怎么……”
话音未落,沈砚便打断他。他蹲下身,像个虔诚的信徒般解开梅小楼的衣领,那道“戏”字烙印赫然显现,颜色已泛白,却仍透出旧时的烙痛。
“她是戏班的‘财产’,是‘牺牲品’,她不是凶手,是复仇的傀儡。”沈砚起身,声音低沉如诅咒,“真正的凶手,是当年在戏台下鼓掌、喝彩、然后在斗争会上诅咒、出卖她们的人。”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冷库外传来,小王几乎是跌进来的。他脸色惨白,语不成句:“赵队……锅炉房后……一个地窖……满地……”
众人循声赶到地窖,灯光照下时,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变了。那不再是简单的连环命案,而是一场被掩埋半世纪的地狱。
红布包裹的婴儿尸骨一具又一具,安静地躺在泥土中,如同诡异的陪葬队伍。每一具小骸骨的嘴里都含着刻有“囍”字的铜片,冰冷、锐利、闪著金属的微光。
最中央,一张低矮供桌上,点着早已熄灭的红烛,香灰堆积如山,压着一本破旧的戏折子——《冰魄姻缘记》。
林小满几乎不敢翻开,指尖在书页上停留良久,终于掀开那页泛黄的封底。夹在最后一页的名单如同判决书,七对齂女的名字一一列出,前?对名字已被红笔划去,仅余最后一行尚完整。
“林小满 & 未命名”
空气仿佛在此刻凝固。
沈砚站在她身后,呼吸喷在她耳畔:"看来……凶手很期待我们的孩子。"
林小满猛地合上戏折子,转头瞪着他:"沈砚!"
沈砚却笑了,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腹部:"别紧张,亲爱的。"他的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我不会让任何人……碰我的新娘。"
窗外,雪下得更大了。临江市的街道上,隐约传来咿咿呀呀的戏腔,唱的正是《冰魄姻缘记》的选段:
"红鸾星动,冰魄迎亲……"
"七对齂女,魂归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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