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著云隐寺的朱红山门,临时征用的禅房里,三具尸体整齐排列在草席上。沈砚的白大褂下摆沾著香灰,正用镊子拨弄净尘嘴里取出的经卷碎片。
"《妙法莲华经》第七卷。"他突然开口,镊子尖挑起一片带血的纸,"但有意思的是..."碎片在煤油灯下透出细密的针孔,"这些字是被重新绣上去的。"
刑警队新调来的女警苏棠"啊"了一声:"绣?"
"苏绣中的单面滚针。"沈砚的指尖抚过那些凹凸的痕迹,"每针都从同一个方向刺入,形成特殊的肌理..."他的目光突然黏在林小满的衣领上,"...就像小满衬衫第三颗纽扣的缝线。"
林小满下意识摸了摸领口。赵队长咳嗽一声:"沈法医,说案情。"
"1963年,云隐寺曾经失窃过一部金绣佛经。"沈砚从医药箱取出个玻璃盒,里面躺着枚生锈的绣花针,"这是当年在净心和尚房里搜到的——他出家前是苏州绣坊的学徒。"
老刑警周大炮突然推门进来,蓑衣上的雨水在青砖地上积成小洼:"查过了!净心还俗后去了临江纺织厂,去年厂里着火,他..."
"左手烧伤了。"沈砚接话,手术刀突然插进净尘的咽喉,"所以手印只有三根手指能留下痕迹。"刀尖挑出块黏连着声带的碎骨,"凶器是特制的——前端带倒钩的绣花针,专门用来剜眼珠子。"
林小满突然想起什么,翻开笔记本:"净尘的僧值日志!昨天最后记录是酉时三刻,韦陀殿点验法器..."
禅房外突然传来木鱼声。慧明慌慌张张冲进来:"公安同志!韦陀殿的...的菩萨像..."
韦陀殿的供桌上积著层薄灰,唯独那尊明代铜像纤尘不染。沈砚的白大褂擦过供桌,突然伸手扳过韦陀菩萨像——本该持金刚杵的右手,赫然多生出一根小指。
"?指。"林小满倒吸冷气。
沈砚却笑了,指尖抚过菩萨像的鎏金眼睛:"更精彩的在后面。"他猛地拧动佛首,机关转动的"咔咔"声中,菩萨的腹部突然弹开个暗格——里面整整齐齐码著七对干瘪的眼球,每对都泡在蜂蜜里。
"1963年至今,正好七起悬案。"沈砚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念情诗,"每对眼球的主人都曾是云隐寺的和尚..."他突然抓起林小满的手按在暗格上,"...触感像不像你去年生日时,我送的那罐荔枝蜜?"
苏棠的笔记本"啪"地掉在地上。赵队长黑著脸拽开林小满:"沈砚!注意纪律!"
"我很守纪律啊。"沈砚从暗格里拈起片金箔,"这是最近放进去的,边缘还沾著..."他忽然贴近林小满嗅了嗅,"...和小满洗发精一样的茉莉味。"
暴雨中,众人押著慧明前往后山——小和尚虚云招供,曾看见他和净尘在韦陀殿争吵。沈砚却落在最后,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红绳。
"你故意误导他们。"林小满压低声音,"慧明不是凶手。"
沈砚的犬齿在闪电中泛著冷光:"当然不是。"他突然搂住她的腰躲进碑亭,湿冷的手掌捂着她的嘴,"嘘...看。"
山道拐角处,周大炮的蓑衣下闪过道金属光泽——那是半截绣花针,针鼻上还穿着金线。
"老周当年是普陀寺案的经办人。"沈砚的唇贴着她耳垂,"他比谁都清楚净心是左撇子..."手指突然抚上她眼皮,"...而净尘眼窝的剜伤,是右手造成的。"
林小满浑身发冷。沈砚却低笑着解开领口,露出锁骨上陈年的烫伤——?个戒疤排成莲花状。
"我八岁在这儿挂单时..."他的手术刀突然抵住她颈动脉,"...老周经常照顾我。"
碑亭外突然传来惨叫。他们冲出去时,只见周大炮的蓑衣挂在悬崖边的老松树上,慧明瘫坐在血泊里,胸口插著根金线绣花针。
"他...他推了虚云..."慧明咳著血,"我拦著...他就..."
沈砚蹲下身,镊子从慧明指缝夹出粒扣子——临江纺织厂的厂徽清晰可见。
"净心没死。"沈砚把扣子放进林小满掌心,"去年纺织厂火灾,烧焦的那具尸体缺了右手小指..."他忽然轻笑,"...而老周今早给我递烟时,右手小指有道新鲜的缝合伤。"
后山突然响起往生咒。众人追到断崖处,只见虚云小和尚跪在往生堂前,面前摆着个陶瓮——里面泡著对眼球,蜂蜜上漂著片金箔,刻着"1978.3.17"。
"这是...今天的日期?"苏棠声音发颤。
沈砚的白大褂在风中猎猎作响:"不。"他扳过林小满的脸,手术刀映出她放大的瞳孔,"是我们结婚纪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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