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夏,临江市栖霞观
栖霞观的晨钟在寅时三刻准时响起,惊飞了檐角铜铃下的蝙蝠。林小满踩着露水浸湿的石阶向上攀登,道观山门前的青铜香炉里,三柱断头香正诡异地冒着青烟——香灰笔直如剑,纹丝不动地悬在香头上方三寸处,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托住。
"死者法号清微子,六十三岁,栖霞观监院。"沈砚的白大褂下摆扫过石阶上的苔藓,医用镊子尖端在晨光中闪著冷光,"发现时就是这样。"
偏殿内,一具身着杏黄道袍的女冠以五心朝天式端坐在蒲团上。尸身皮肤呈蜡黄色,十指交叠结太极印,指甲缝里塞满暗红色碎屑。最诡异的是她的面容——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而空洞的眼窝里各放著一枚铜钱,钱孔正对殿门方向。
刑警队新来的女法医苏棠"啊"地惊叫出声:"这、这不可能......"
林小满蹲下身,橡胶手套轻轻触碰尸体的道袍下摆:"衣料是上等杭绸,但缝线手法是民国时期的绞股针。"她翻开内衬,露出个暗袋,"里面有东西。"
沈砚的手术刀划开暗袋,镊子夹出张泛黄的符纸。朱砂绘制的符文已经褪色,背面用蝇头小楷写着:"癸卯年七月十五,郑门秀云借寿于此"。
"借寿?"赵队长眉头紧锁,"道观里搞这些封建迷信?"
观主玄诚子的拂尘突然落地。老道长踉跄后退,撞翻了供桌上的长明灯:"清微......清微上个月还在主持中原法会!老道亲眼看见她在三清殿诵经!"
煤油灯滚到尸体脚边,火苗"嗤"地舔上道袍下摆——布料竟没有丝毫烧灼痕迹。沈砚突然掐住林小满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看铜钱。"
眼窝里的铜钱在火光映照下,隐约可见内圈刻着细小的数字:1975.3.12。
"这是......"
"你第一次出现场的日期。"沈砚的犬齿在阴影中泛著冷光,"有人特意为你准备了这份礼物。"
档案室的霉味里混著线香和鼠粪的气息。林小满翻开1975年的《宗教场所登记簿》,清微子的照片赫然在列——鹅蛋脸、柳叶眉,分明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道姑。
"现在这具尸体至少六十岁。"周大炮的茶缸重重砸在桌上,"除非道姑会返老还童!"
苏棠颤抖著递过尸检报告:"更奇怪的是......骨骼检测显示,死者确实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沈砚突然轻笑一声。他的手术刀挑开一本发黄的《栖霞观志》,露出夹层里的地契——1953年,栖霞观曾被征用为"临江市第五粮仓"。
"五斗米教。"沈砚的指尖划过地契上的朱砂印,"东汉末年张鲁创立的教派,讲究入教者输米五斗。"他的手术刀突然指向窗外后山,"那里应该有个废弃的粮窖。"
暴雨突至时,众人正在后山扒开疯长的野藤。铁锹撞上青砖的瞬间,一股陈年米香混著腐臭味扑面而来。地窖里整整齐齐码著七个陶瓮,每个瓮口都贴著褪色的黄符。
"别碰!"玄诚子的惨叫被雷声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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