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已经掀开第一个陶瓮——里面蜷缩著具干尸，胸口压着块八卦镜，镜背刻着"郑秀云 1953"。林小满的呼吸骤然停滞：这具干尸的面容，竟与偏殿里的"清微子"一模一样。

"借尸还魂？"苏棠的钢笔掉进泥水里。

沈砚的白大褂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像第二层皮肤："是换命。"他的镊子夹起瓮底的米粒，"这些糯米用尸油浸泡过，可以保持肉身不腐。"突然拽过林小满的手按在干尸脸上，"就像我用来保存你头发的法子......"

赵队长突然大喝："都别动！"他的手电筒照向地窖深处——墙上用血画著幅诡异的八卦图，八个方位各钉著一枚铜钱，正中央挂著件杏黄道袍。

道袍的袖子里，缓缓爬出一只通体血红的蜈蚣。

化验室的煤油灯噼啪作响。林小满用放大镜观察从地窖带回的米粒，发现每粒米上都刻着极小的符文。沈砚站在她身后，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冰凉的手指覆在她手背上：

"五斗米教的续命术。"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取童女心头血混入朱砂，写在米粒上吞服......"手术刀突然抵住她心口，"你母亲墓里的陪葬玉牌，刻的就是这种符文。"

林小满猛地转身，解剖剪已经抵住沈砚咽喉："你调查我母亲？"

沈砚笑着任利刃在皮肤上压出血痕："我是帮你查案啊，夫人。"他突然掀开白大褂，腰间别著个玻璃瓶——里面泡著枚刻满符文的心脏，"1953年粮仓失火，烧死了七个道姑......"

化验室的门突然被撞开。苏棠举著份泛黄的档案，脸色惨白："查到了！1953年栖霞观确实有七位道姑失踪，但名单上......"她颤抖著指向某处，"......有第八个人的名字被墨水涂掉了！"

沈砚的镊子夹起地窖带回的八卦镜，镜框内侧隐约可见"郑门双生"四个小字。林小满突然想起什么，冲回档案室翻出1950年的道观合影——站在角落的两个年轻道姑，竟长得一模一样。

"郑秀云有个双胞胎姐妹......"

暴雨拍打着窗棂。沈砚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手里把玩着两枚铜钱："1953年那场火，烧死的其实是妹妹。"他的指尖轻轻摩挲林小满的婚戒，"活下来的姐姐借了妹妹的身份，又用邪术给自己续命......"

解剖室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众人冲进去时，只见苏棠瘫坐在血泊中，胸前插著半截八卦镜碎片。她染血的手指在地上划出字：

“观主”

三清殿的烛火剧烈摇晃。玄诚子被按在供桌前，老道长的道袍里突然掉出个油纸包——里面裹着七根干枯的手指，每根指尖都刻着符文。

"郑秀梅！"赵队长的手枪顶着老道太阳穴，"你冒充兄长玄诚子多少年了？"

"五十年......"老道的嗓音突然变成女声，撕开道袍露出胸口——那里纹著个血八卦，中央嵌著枚铜钱，钱眼正对着心脏位置。

沈砚的手术刀突然刺入八卦中心。鲜血喷涌中，铜钱"当啷"落地，露出背面刻的日期：1978.7.15。

"今晚子时。"沈砚舔著刀上的血，看向林小满，"她本来打算用你的心尖血完成最后一次换命。"

殿外雷声大作。林小满突然发现沈砚白大褂内衬别著张黄符——正是清微子身上找到的那张"借寿符"，只是背面的名字变成了"林小满"。

"别担心。"沈砚笑着点燃黄符，火光照亮他病态的笑容，"我早就把你的名字......"灰烬落在他掌心，组成个诡异的卦象，"......换成了我的。"

暴雨中，栖霞观的百年古柏轰然倒塌。树根处露出个陶瓮，里面整整齐齐码著四十九块人骨，拼成个完整的八卦图。每块骨头上都刻着同样的符文——和沈砚锁骨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青灯骨案·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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