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江艺术区的深夜，雨丝斜织，路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保安老张第三次巡逻到A-7栋时，发现三楼的灯还亮着。

“陆教授今天这么拼？”他嘀咕著，掏出钥匙打开侧门。电梯早已停运，他踩着铁质楼梯往上走，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推开门时，浓重的松节油味混著某种铁锈般的腥气扑面而来。

“陆教授？”

无人应答。

工作室中央，那座未完成的雕塑静静矗立在聚光灯下。老张走近几步，突然僵住——雕塑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熟悉的翡翠戒指。

那是陆沉的婚戒，他从不离身。

老张的视线下移，看到雕塑前方地板上那滩暗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著诡异的光泽。

他的对讲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秦怀川蹲在血迹旁，指尖轻轻掠过地板。

“喷溅形态不对。”他抬头看向法医，“如果是受伤后倒地，血迹边缘应该有拖拽痕迹，但这滩血像是……”

“像是被人故意泼上去的。”法医接话，指了指血迹边缘的细微刮痕，“有人用工具调整过形态。”

秦怀川站起身，环顾四周。

工作室很干净——太干净了。工具摆放整齐，没有打斗痕迹，甚至连雕塑用的黏土都收拢在桶里，只有那座未完成的人像突兀地立在中央。

他走近雕塑，伸手触碰它的表面。黏土已经半干，但某些部位的厚度明显异常。

“小刘。”他头也不回地喊，“去找个热成像仪来。”

热成像仪的屏幕上，雕塑的胸腔部位泛著微弱的橙红色。

“里面有东西。”技术员声音发紧，“而且……是温热的。”

秦怀川戴上手套，拿起一旁的雕刻刀，轻轻划开雕塑腹部的黏土。

刀尖碰到硬物时，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随着石膏层剥落，一股腐败的气息弥漫开来。围观的警员们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

石膏之下，是一截人类的手指——苍白、僵硬，指甲缝里嵌著暗红的血痂。

秦怀川的动作顿了一下，继续剥开更多的石膏。

当那张熟悉的脸完全暴露在灯光下时，整个工作室鸦雀无声。

陆沉的眼睛大睁著，口腔被纱布塞满，凝固的表情介于惊恐和痛苦之间。他的胸腔被掏空，取而代之的是快速凝固的石膏浆。

“凶手让他成了自己的作品。”秦怀川轻声说。

第四章 最后一刀

审讯室里，白晓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没有……”她的声音发抖，“我只是想吓唬他……”

秦怀川将证物袋推到她面前。袋子里是那枚从雕塑上取下的翡翠戒指，内侧还沾著干涸的血迹。

“你知道我们在戒指内侧发现了什么吗？”秦怀川注视着她，“你的DNA。”

白晓的呼吸骤然急促。

“你刺伤他后，想摘下戒指伪装成自杀，对吧？”秦怀川的声音很平静，“但陆沉反抗了，他在挣扎时抓伤了你的手腕。”

他翻开案发现场照片，指向雕塑耳后那个微小的缺口。

“这里，是你的头发。”

白晓的眼泪终于砸了下来。

“他说我的作品永远上不了台面……”她哽咽著，“可他明明答应过要帮我……”

秦怀川合上档案。

在艺术与疯狂的交界处，有些恨意，最终凝固成了永恒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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