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雨夜红伞案(1 / 1)

法医老陈蹲在湿漉漉的柏油路面上,手中的强光手电筒在雨幕中划出一道惨白的光柱。秦怀川撑著黑伞站在警戒线外,目光越过忙碌的现场勘查人员,落在那具被雨水浸泡得发白的尸体上。

"死者女性,25岁左把,颈部有明显勒痕,死?时间大约在昨晚10点到12点之间。"老陈头也不抬地说道,雨水顺着他的防水帽檐滴落在尸体旁积起的小水洼里。

秦怀川蹲下身,伞沿几乎碰到老陈的后背。他注意到死者把手紧握,指缝间露出一角红色布料。法医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掰开死者僵硬的手指——那是一块绣著金色梅花的红绸碎片。

"凶手的衣服?"秦怀川轻声问道。

"不太像。"老陈将证物袋递给旁边的助手,"看质地和做工,更像是高档油纸伞的内衬。"

雨下得更大了,秦怀川站起身,环顾四周。这是城西老区一条偏僻的小路,没有监控,路灯也坏了两盏。死者被发现时仰面躺在路中央,就像是被什么人精心摆放过的展示品。

"秦队!"年轻刑警林小满小跑过来,警服外套已经被雨水浸透了大半,"查到了,死者叫苏雯,是附近音乐学院钢琴系的学生。室友说她昨晚去参加完校内演出后就没回来。"

秦怀川点点头,目光落在死者苍白的面容上。苏雯化著精致的舞台妆,即使在死?后也保持着一种诡异的优雅。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明显的戒痕,但戒指不见了。

"通知家属了吗?"

"正在联系。"林小满翻开笔记本,"有个细节很奇怪,死者室友说苏雯从来不带伞,就算下雨也宁可淋著走。但现场发现了一把红色油纸伞,就掉在尸体三米外的排水沟里。"

秦怀川眼神一凝:"什么样的伞?"

"就是那种老式油纸伞,红色伞面,伞柄是乌木的,上面刻着..."林小满翻了一页,"刻着永和九年四个小字。"

雨水顺着秦怀川的伞骨滑落,在他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他记得很清楚,三个月前那起未破的悬案,死者身边也出现过这样一把红伞。

法医实验室的灯光惨白得刺眼。秦怀川站在解剖台旁,看着老陈将苏雯胃内容物的样本放进试管。

"和上次一样,"老陈推了推眼镜,"死者体内检测到微量苯二氮卓类药物,应该是凶手先下药再实施谋杀。"

秦怀川拿起装在证物袋里的红伞。伞面已经干了,呈现出一种暗沉的血色。他转动伞柄,在靠近末端的位置找到了那四个阴刻的小字:永和九年。

"查过这个线索了吗?"

林小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查了,永和九年是东晋年号,王羲之写《兰亭集序》的那一年。这种伞是一家叫墨韵斋的老店特制的,全市只有他们会在伞柄上刻这种字。"

秦怀川轻轻撑开伞面,内衬上精致的金色梅花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他突然注意到伞骨末端有一处不自然的磨损,像是长期被什么东西摩擦过。

"这家店在哪里?"

"就在老城区的文玩市场,开了快三十年了。"

雨后的文玩市场弥漫着木头和宣纸的潮湿气味。秦怀川和林小满穿过拥挤的摊位,找到了藏在角落里的"墨韵斋"。店面很小,门口挂著几把做好的油纸伞,在微风中轻轻旋转。

店主是个六十多岁的清瘦老人,正在案前给一把新伞描绘花鸟。见有人进来,他头也不抬地说:"定做的话要等两周。"

秦怀川亮出证件:"警方办案。您认识这个吗?"他出示了装在证物袋里的红伞。

老人这才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是我做的伞。这上面的梅花是我亲手画的,不会认错。"

"您记得是谁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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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红梅伞我一年只做十把。"老人放下画笔,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厚厚的账本,"每把都有编号,买主信息也登记在册。"

泛黄的纸页上,秦怀川找到了对应编号的记录:红梅伞-07,售于三个月前,购买者姓名栏写着"周慕云"。

"这位周先生,"老人回忆道,"四十岁左把,戴金丝眼镜,说话很温和。他说要买来送给未婚妻,特意要求在内衬绣上金色梅花。"

林小满迅速记下信息:"有联系方式吗?"

"只留了个手机号。"老人指著账本上的一串数字,"不过上个月他来过一次,说伞丢了想再买一把。奇怪的是,他描述的那把伞不是我做的款式。"

秦怀川立刻追问:"他描述的是什么样子的?"

"说是伞面全红,没有任何花纹,伞柄上刻着..."老人皱眉思索,"对了,刻着天长地久四个字。"

离开墨韵斋,林小满边走边翻看资料:"周慕云,39岁,大学美术系副教授。查到了,三个月前他的未婚妻在婚礼前一周突发心脏病去世,之后他就请了长假。"

秦怀川站在文玩市场门口,阳光透过未干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突然问道:"苏雯的演出是什么曲目?"

林小满愣了一下,急忙翻笔记本:"肖邦的《雨滴前奏曲》。怎么了?"

"周慕云未婚妻的死亡证明开的是什么原因?"

"我查查...啊,是药物诱发的心律失常。"林小满突然反应过来,"等等,法医说苏雯体内也有镇静类药物!"

秦怀川已经大步走向停车场:"去周慕云家。带上搜查?。"

周慕云的公寓在美术学院的教职工宿舍楼,整洁得近乎刻板。当秦怀川带人破门而入时,客厅墙上整齐悬挂的七把红色油纸伞首先映入眼帘——每一把都完全相同,血红的伞面,乌木伞柄上刻着"天长地久"。

卧室改造成的工作室里,警方找到了制作油纸伞的全套工具,以及一本贴满女性照片的剪报簿。苏雯的音乐会海报被单独钉在正中央,上面用红笔画了一个醒目的圆圈。

"秦队!"技术科的同事从书房喊道,"发现了一本日记!"

日记本锁在抽屉最底层,周慕云用工整的字迹记录著每次"行动"的详细过?。三个月前未婚妻意外去世后,他开始在全市范围内寻找与未婚妻相似的年轻女性——都是黑长直发,会弹钢琴,左撇子。

"他在重现未婚妻死亡的情景。"秦怀川合上日记,"每次都用药物使受害者昏迷,然后在雨夜用红伞作为标记,把尸体摆成他未婚妻下葬时的姿势。"

林小满倒吸一口冷气:"所以苏雯是第七个..."

"不,是第八个。"秦怀川指向墙上空着的最后一个伞钩,"他昨晚又行动了一次。"

暴雨再次降临城市时,警方在音乐学院后山的凉亭里找到了周慕云。他撑著一把崭新的红伞,身边躺着昏迷不醒的大二女生。女生穿着和苏雯一模一样的演出服,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钻戒。

"你们来得太早了。"周慕云的声音很平静,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毫无波澜,"还差最后一步。"

秦怀川举著枪慢慢靠近:"把刀放下,周慕云。你已经没有机会完成你的作品了。"

周慕云笑了,他轻轻抚摸女生的长发:"你不明白。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这是最好的时节,最适合重逢。"

他突然举起刀向女生刺去,秦怀川扣动扳机。枪声和雷声同时炸响,周慕云的红伞旋转着飞向空中,像一朵凋零的花。

雨水冲刷着凉亭地面,稀释了蔓延的血迹。秦怀川蹲下身,拾起那把被打穿的红伞。伞柄上刻着"永和九年"四个小字,内衬的金色梅花在雨中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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